第三章 核辐射禁区:鬼城切尔诺贝利(第7/8页)

这匹马竟然敢吃这里的草,真是“无知者无畏”。

但是现在情况不容乐观,石棺坚固的外壳,挡不住地下水的渗透。反应堆内的核物质随着地下水,还在继续污染着周围地区,甚至居民的饮用水源。石棺依然像一个延时引爆的地雷。28年过去了,4号反应堆还在制造着威胁。

里面的工作人员,每天都穿着防护服,带着盖革计数器累计自己每天吸收的辐射量。工作人员都是大批轮换,每工作15天,这一拨人就必须得撤走,五年之后,才可以再回去工作。

“你还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她说不害怕,这里是她的家,她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跟奥伊米亚康的当地人一样,他们也是故土难离。人的这种情愫很奇怪,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危险,人们总是难舍自己生养的故土。切尔诺贝利隔离区附近,现在还住着将近800人,绝大多数是退了休的老人,自愿回到这里。

他们已经通了电,少数还装了电话。人们在隔离区里种菜饲养家禽、捕鱼打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你身边的人,都还健康吗?”

她苦笑,很无奈地告诉我们,死去的也已经去了天堂该得病的也已经得病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她的孩子们都住在基辅,那里很安全,她自己现在身体也很健康。

我们假设了一下,如果在基辅给她提供一个居住的地方她会不会去?大婶不假思索地说:“不可能去,切尔诺贝利是我的家。”

送大婶到家,典型的欧式村落。房屋稀疏,家禽游走,居民耕作,一个年轻人在学摩托车。一切都井然有序,夹杂着恬静的笑容。

除了看不见的核辐射,这里一片祥和,俨然农家乐。

驱车去乌克兰首都基辅。那儿有一个小区,托尔耶什那。据说当年从普里皮亚季被迁出去的人,很多被分到了这里。

一个安宁的社区。这些居民楼,这些公共设备,和普里皮亚季是那么的相似。区别只在于,一个在切尔诺贝利之内,一个在外;一个有人居住,一个是无人区。

几经打听,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60多岁的老人,他就是当年发生爆炸时,住在普里皮亚季的亲历者。此刻正带着孙子在小区里荡秋千,但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非常抗拒镜头。就简单说了几句,他现在过得还不错,当时一起迁过来很多人,多数都患了癌症。

我很想听听当年灾难亲历者的描述,不愿就此放弃。后来又打听了很多人,敲了很多门,但一直在碰钉子,吃闭门羹。有些人还恨恨地看着我们,怪我们提起切尔诺贝利的事,驱赶我们。

20多年过去了,切尔诺贝利的伤痕,依然留存在许多人的心里。

一切都被丢在这里,我们已经离开。

最后,还是那位老人,让我们换一个地方去找,斯拉维季奇。

50公里,“时间会抹平一切”

“啊!我开始掉头发了!”一大早,梁红就惊叫了起来。

我们在基辅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所有人都开始脱发。一般人掉头发很正常,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正常,用手捋一下脑袋,头发就一缕一缕地往下掉。感觉用点力,整个头皮都能揪掉。

切尔诺贝利核辐射给我们带来的影响,不用等太久,立竿就见影了。

刚开始大伙儿有点惊慌失措。出发前我们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掉头发这事儿,是直面核辐射之后的正常情况,并无大碍。我们都把辐射量控制在了各自的安全范围值之内。现在只是需要点儿时间,人体自身的免疫力足以把那些放射性的东西排出体外。

继续我们未完的行程,赶往200公里之外的斯拉维季奇。

斯拉维季奇,是乌克兰最年轻的一座城市。当时建市的时候,苏联还没有解体,跟切尔诺贝利的直线距离只有50公里,往南20公里,就到了辐射区。苏联解体后,斯拉维季奇和基辅之间隔着一个白俄罗斯。

斯拉维季奇有超过60%的人,都是从普里皮亚季迁出来的。现在还在切尔诺贝利工作的那些人,很多就住在斯拉维季奇。他们还在辐射区里,做后期的环境检测、石棺维护等工作他们上班,得先去基辅,再转去切尔诺贝利。绕了一个大圈单程接近400公里。

好在一次上班只有15天,一个周期五年。

城市的入口处,“斯拉维季奇”的地标旁,竖着一张巨幅照片。上面有许多孩子,开心地笑着,雀跃鼓掌。旁边还有标语:斯拉维季奇,一个充满欢乐的地方,一个健康的地方。画外音,就是要摆脱切尔诺贝利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