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什么是索马(第17/23页)
接着往前走,眼前出现一道墙——由一些铁皮、毡瓦竖着堆砌而成。上面有道门,队长说,门后面就是难民营,这道墙是用来分隔社区和难民营的。就像索马里的阶级森严一样穷人间,也分界明显。
推门进去,里面的人看我们拿着设备,以为是新闻记者纷纷示笑,侧身让我们拍他们的“家”和躺在地上的孩子。同样许多孩子围了过来,比前一个难民营里的孩子要热闹,他们高呼反美口号。安保队长也跟我们控诉,说这个地方也是美国人炸毁的,导致这么多年过去,依然破旧不堪。
梁红的手里还留了一些糖果,她告诉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妇女——就是刚才那学校的老师,会说英语。让她招呼孩子们过来,把糖果分发出去。
孩子们领到糖果后,围着我们像过节一样,快乐地笑着、跳着。
他们是那么的容易满足,他们的快乐是如此简单。此时我们只能自责,我们能够帮得上的地方实在太少。
那位女老师教孩子们用英文说“谢谢”,孩子们很认真地听着,然后一起用不太标准的口语,此起彼伏地笑着对我们说:“Thank you,thank you!”
不是我埋汰同胞,一句简单的“谢谢”,此前我从未感到如此真诚过。就在那一刻,我们在索马里的土地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
哐当一声响,我们刚才进来的那道门关上了。在索马里,一切情况都可能是意外。安保队有人去拉了几下,没拉开。安保队长交代:“你们小心点儿,门被锁住了,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为什么?”
“可能那边的人看见你们给这边的孩子发吃的,没有给他们那边发吧。”
“……”
这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学校”,除了老师和学生,其他什么都没有。
孩子们的快乐如此简单。
队长和几个难民营里的人都去敲门,和对面的人交涉让他们把门打开。曾乔一度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引起冲突什么的身边的向导说:“别担心,也可能只是个玩笑而已,难民营和外面不一样。”
门终于被打开了,安保队赶紧护着我们出去。
说老实话,这会儿我居然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能感觉到这些难民们对我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想向我们倾诉,告诉我们他们的真实生活,希望我们能够把他们的现状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来关注他们、帮助他们。
这些,也是我们希望且愿意去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带来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但我们希望能带走一些真相,再带来一些希望。
绝望的医院
在离开难民营的时候,梁红在一个棚子里发现了一幅画:
那是一棵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树的周围环绕着许许多多的难民棚。仔细看过去,繁密的绿色树叶上,都还写着字他们告诉我们,这每一片树叶上,都写了一个难民营的名字。
这幅画的寓意不难理解:虽然他们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他们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的生活也会像那一棵大树一样,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他们也相信春天一定会到来,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国家,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他们的希望,简单而遥远。
离开难民营后,在向导的指挥下,司机把我们带到了一家医院。
这是我们到达索马里之后,看到最豪华的一栋建筑了,也是唯一从外面看上去没有弹孔的大楼。
这所医院,也是目前摩加迪沙境内唯一的一所正规医院,据说是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中国政府给索马里援建的。看上去也颇具中国风,下面的墙体被涂成绿色,上面则全部被粉刷成白色,典型的“Made in China”。
推门进去,里面熙熙攘攘,人非常多,男女老幼皆有。声音嘈杂,叫喊声、谈话声、呻吟声、小孩大哭声……在这里,我们也再一次看到了许多背着枪的武装人员。
向导解释说,这所医院目前是属于本地某一派势力的,自然有他们的武装人员保护。而与之相对的,是大厅墙上的一个标志:一个红色的圆圈内画了一挺AK47,然后一道倒斜杠划下来。意思不言自明:禁止携带武器。
在往里面走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用中文向我们问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