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什么是索马(第18/23页)
脚步一下子就被拽住了。这是我们到达索马里之后,第一次听到外人说中文。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黑人小伙子,戴着一顶穆斯林的帽子,身上穿着白大褂,胸前印着四个汉字“武汉大学”,面孔也很不东方。
索马里医院是中国援建的,还有一位毕业于武汉大学的阿拉伯医生。
他看上去比我们还意外,热情地和我们握手,不停地说着“你好,你们好!”
我们颇有些惊讶,问了句废话:“你会说中文?”
他点点头,说:“你们是中国人?”
“是的,我们是从中国来的。”
他再一次伸出手,重重地和我握住,说:“中国,我喜欢中国!我是阿拉伯人,在迪拜长大。后来去中国的武汉大学留学,那是所很美丽的学校。我在那里学医,学成之后就来到了索马里,在这所医院里当医生。”
备感亲切之外,我们也被这个年轻人的选择所打动。成长于富庶的迪拜,在武汉大学这样的名校留学,最后却选择了来索马里这个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国家,行医救人。此刻我突然就想到了毛主席对白求恩大夫的那几句评价:“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他接下来的话,佐证了我的联想:“虽然我出生在迪拜,但是我的父母从小就告诉我,我是索马里人,我们的祖国是索马里。所以当我在中国学习完了之后,就决定一定要回来建设我的祖国,帮助我的同胞们。”
伟大不在别处,就在身边;不在追寻,就在一念之间。
我由衷地钦佩这个小伙子。他看上去也不过20多岁,就敢于放弃本来安逸的生活和美好的前途,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战乱不断的家乡,来帮助自己的祖国和同胞。
自然,这个小伙子就成了我们医院之行的向导,他带领我们去参观整座医院。
首先去看的,是一间照X光的房间。房间里也聚集了很多人,一个黑人医生在靠窗户的角落忙碌着,脸上尽是焦躁靠墙有一台照X光的设备,是很早很早以前的那种,在中国早已经被淘汰不用了。那个小伙子说,这是他们医院里最好的设备了。
接着去了手术室,设备也非常简陋,两张架子床代替了手术台,没有任何心电仪器,几盏照明用的手术灯也是拼接的许多苍蝇在房间里在飞来飞去,肆无忌惮。
小伙子说,其实手术室他们很少用到。因为这里缺设备缺药品、缺人员,很多手术根本无法实施;很多人也根本没有就医意识,等病危了来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就无法医治了,也根本无须手术了。
下一站是病房。说是病房,其实就是一个室内难民营一个病房里住着几十人,甚至一张病床上就躺了好几个人,还有躺在地上的。病房里的味道无法形容,刺鼻难闻。数不清的苍蝇在病人头顶、身上盘旋着,病人们也不驱赶。他们双眼无光,木讷、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正前方,一方面身体被病魔折磨着,一方面仿佛是在控诉自己悲惨的命运。
医院里聚集了不少病人,却得不到治疗。事实上,医院里除了医生和病人,什么都没有。
一个妈妈抱着孩子站在病床前,母子两人的眼睛都瞪得特别大,直勾勾地看着我们,那个妈妈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梁红走过去,想给那个孩子一颗糖吃。那孩子也不拿一动不动,呆滞地看着梁红。那妈妈做着手势,微笑着友好地跟我们说着些什么,大概是她的孩子生病了,不能吞咽食物之类的。孩子依然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牵他的小手也没有反应这一幕颇让人心酸。
接下来,我们去了ICU病房,重症监护室。在我的印象里那里面应该是布满了各种设备,什么心电啊、监护啊等各种治疗仪器,而且也不会随便让人进去。但进去之后,我们吓了一跳里面也是人满为患,而且我没有看到任何的监护设备、仪器。
我很诧异地问:“你确定这是ICU吗?”
小伙子点头:“对,这是ICU。”
“那为什么没有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