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23/25页)

斯坦普抽出绸带,坐在台阶上。

“不。这个是另一样东西。”他用食指和拇指抚摸着那条红绸子。“另一样东西。”

保罗·D什么也没说,于是两个男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这对我来说很费劲,”斯坦普说,“可我非干不可。我得跟你说两件事。我先挑容易的。”

保罗·D格格一笑。“要是连你都费劲,那还不得把我给宰了。”

“不,不。不是那种事。我来找你是请求原谅。来道歉。”

“为什么?”保罗·D把手伸到外衣兜里找酒瓶子。

“你随便挑一座房子,随便哪一座黑人住的房子。辛辛那提所有的房子。随便挑吧,哪家都会欢迎你去住。我道歉是因为他们没主动邀请你。可你到谁那儿去都会受欢迎。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约翰和艾拉,女士小姐,埃保·伍德拉夫,威利·派克—随便谁。你挑吧。你不能睡在地下室里,我为你睡过的每一夜道歉。我不知道那个牧师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做。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吁——斯坦普。他主动邀请了。”

“是吗?嗯?”

“嗯。我想,我不想,我只想自己有个地方。他邀请了。我每次见他他都再邀请一遍。”

“那好得多。我以为人人都发疯了。”

保罗·D摇了摇头。“就我自己。”

“你计划怎么办?”

“噢,没错。我有大计划哩。”他举起瓶子灌了两口。

任何酒瓶里的计划都长不了,斯坦普心想,可他从个人经验中得知,告诉一个醉汉别喝毫无意义。他挖了挖鼻孔,开始考虑怎样转到他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上。今天很少有人出门。运河结冻了,所以交通也停止了。他们听见一匹马走近的嘚嘚声。骑马的坐在一个很高的东部马鞍上,可身上的其他打扮全是俄亥俄河谷的。他路过时看了看他们,忽然勒住了马,走上通向教堂的小道。他向前探着身子。

“嘿。”他叫道。

斯坦普把绸带放进口袋。“什么,先生?”

“我在找一个叫朱蒂的姑娘。在屠宰场那边干活儿。”

“我想我不认识她。不认识,先生。”

“据说住在普朗克路。”

“普朗克路。是的,先生。那在北边一点。一英里远吧,大概。”

“你不认识她?朱蒂。在屠宰场里干活儿。”

“不,先生,可我知道普朗克路。大概朝北边走一英里路。”

保罗·D拧开瓶子灌了起来。那个骑马的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斯坦普·沛德。他撒开右手的缰绳,把马头拨向大路,随后改变主意又回来了。

“你看,”他对保罗·D说,“那上头有个十字架,所以我估计这儿是个教堂,要么曾经是。依我看,你应该放尊重些,听懂没有?”

“是,先生,”斯坦普道,“你这话说得对。我就是来跟他说这个的。就是这个。”

骑马的吧嗒了一下舌头,打马走了。斯坦普用右手的两个手指在左手掌上画着小圆圈。“你得挑了,”他说,“随便挑。要是你想去的话,他们会欢迎你的。我的房子。艾拉。威利·派克。我们的地方都不宽绰,可再加个人没问题。你要是能,就付点儿什么,不能就算了。考虑一下吧。你是个成人。我不能逼你干你不想干的事,可是考虑一下吧。”

保罗·D什么都没说。

“要是我伤过你,我是来改错的。”

“用不着。根本用不着。”

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打路的另一边走过。她笑着挥挥手。“嗨——我就不停了。会上再见。”

“我会去的。”斯坦普回了她的问候。“还有一个人,”他转身对保罗·D说道,“斯克瑞普切·伍德拉夫,埃保的姐姐。在刷子和油烛工厂做工。你会认识的。在这儿附近待久了,你就会知道没有比这儿的这帮黑人更亲切的了。骄傲,呃,那有点让他们难受。他们要是觉得谁太骄傲了,就可能说长道短,不过说到底,他们是好人,谁都会收留你。”

“朱蒂呢?她会收留我吗?”

“这要看看了。你想什么呢?”

“你认识朱蒂?”

“朱蒂丝。我谁都认识。”

“普朗克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