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25/25页)

“她哪儿也不去。你是在哪儿见的她?”

“睡在厨房地板上。我往里偷看来着。”

“我头一眼看见她就不想靠近她。她有点怪。说话怪。动作怪。”保罗·D把手指伸进帽子里,揉了揉太阳穴上面的头皮,“她让我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我该记得的什么事。”

“她从来没说过她从哪里来?她家里人在哪儿?”

“她不知道,她说她不知道。我只听她说起过偷衣服和住在一座桥上的事。”

“什么样的桥?”

“你问谁呢?”

“这一带的桥没有我不知道的。可谁也不住在桥上。桥下也没人住。她跟塞丝住了多久了?”

“去年八月来的。狂欢节那天。”

“那是个坏兆头。她也在狂欢节上?”

“不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就出现了——睡在一个树墩子上。绸缎裙。新鞋子。油黑油黑的。”

“不早说?哼。是在母鹿溪边被一个白人锁在房子里的那个姑娘。去年夏天有人发现他死了,姑娘不见了。说不定就是她。人们都说,她还是只小狗崽的时候就被他关在那里了。”

“嗬,现在她可长成一条母狗了。”

“是她把你赶跑的吗?不是我告诉你的塞丝的事?”

保罗·D猛一激灵。一阵寒彻骨髓的抽搐使他抱住了膝盖。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劣等威士忌、在地下室里过夜、猪瘟、铁嚼子、微笑的公鸡、火烧的双脚、大笑的死人、咝咝作响的草地、雨水、苹果花、项链、屠宰场的朱蒂、浑身牛油的黑尔、鬼一样惨白的楼梯、苦樱桃树、带浮雕的贝壳别针、白杨树、保罗·A的脸、香肠,还是因为失去了一颗红红的心。

“告诉我,斯坦普。”保罗·D的眼睛潮湿了。“就告诉我这一件事。一个黑鬼到底该受多少罪?告诉我。多少?”

“能受多少受多少,”斯坦普·沛德说,“能受多少受多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