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 1975(第42/57页)
“你当然不是我女儿。你做不到准确无误地写出三个单词。”
“什么?你当我是文盲吗?你这个恶心鬼,我当然可以。”
基姆费劲思索了半天后说:“不,你办不到。”他的脸上浮现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让我想起潘乔在阿马利罗咖啡店时的模样。
“拜托,可以考我啊。”
“他们不应该这样对待安格丽卡。那些杂种戏弄人们感情的方式让我感到恶心。我们该吃点东西了。我感觉胃里挺不舒服的。”基姆说。
“别吹牛了,考我。”鲁佩说。
“也许雷克纳是在夸大其词,也许安格丽卡是被请求自愿离开。因为他们开除了潘乔……”
“潘乔,潘乔,潘乔。那个婊子养的一文不值。他就是个小人物。安格丽卡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开除他、杀了他或者颁个奖给他呢。他跟那个阿尔韦托差不多。”他又低调地补充了一句,向鲁佩微微颔首。
“别这么气急败坏嘛,基姆,我这样说只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不是吗?”
“你怎么说,基姆?”鲁佩说。
“没什么,这事跟你无关。”
“那就考考我,伙计。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根。”基姆说。
“这太简单了,给我纸和笔。”
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连同我的笔递给她。
“我流了这么多泪水。”基姆等鲁佩从床上坐起后说。她抬起膝盖,把纸垫在上面。“流这么多泪水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说。
“你读过劳拉·达米安的诗吗?”他心不在焉地问我。
“没有,从没读过。”
“写好了,看你怎么想。”鲁佩说着把纸递给他看。基姆皱了下眉头说:挺好。“再来一个词,这次要真正很难的。”
“苦闷。”基姆说。
“苦闷?这太简单了。”
“我要跟女儿们谈谈,”基姆说,“我得跟老婆、同事、朋友们谈谈。我得做点什么,加西亚·马德罗。”
“别紧张,基姆,会有机会的。”
“听着,千万不要向玛丽亚透露这件事,好吗?”
“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基姆。”
“这个怎么样?”鲁佩说。
“太好了,加西亚·马德罗,我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过几天我就给你送本劳拉·达米安的书。”
“这个怎样啊?”鲁佩把纸递过来让我看。她的“苦闷”一词拼写得完全正确。
“太好了。”我说。
“衣衫褴褛。”基姆说。
“什么?”
“拼写‘衣衫褴褛’这个词。”基姆说。
“呀,这可真难。”鲁佩说,她立刻开干了。
“这事儿不要向我女儿透露一个字。对她们俩都别说。我会很感激你的,加西亚·马德罗。”
“没问题。”我说。
“你该走了。我还想花点时间给这个笨蛋上上西班牙语课,然后我也就走了。”
“好的,基姆,再见。”
我站起来时床垫往上一弹,鲁佩咕哝了一句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我看见上面胡乱涂着几个单词。她写得很辛苦。
“如果见到阿图罗或者乌里塞斯了,跟他说说这样干不对。”
“如果见到的话我会说的。”说完我耸了耸肩。
“这样交朋友可不好。或是笼络朋友。”
我发出类似笑声的声音。
“你需要钱吗,加西亚·马德罗?”
“不需要,基姆,一点都不需要,谢谢你。”
“你知道,我可以随时帮你,我也年轻和鲁莽过。去吧。我们马上穿好衣服然后出去找点吃的。”
“我的笔。”我说。
“什么?”基姆说。
“我要走了。我喜欢那支笔。”
“让她写完。”基姆说,回头望了一眼鲁佩。
“给你看,怎么样?”鲁佩说。
“拼错了,”基姆说,“我应该打你屁股。”
我想了想“衣衫褴褛”这个词。我没有把握一下子就把它拼对了。基姆站起身向浴室走去。他出来时拿了根黑色和金色相间的自动铅笔。他朝我挤着眼。
“把笔还给他,拿这支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