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 1975(第38/57页)
“我担心,”他告诉我,“今晚鲁佩的老板会搜遍墨西哥城的每一家旅馆。”
我提醒他说不定会有警察来管或者至少发个禁令什么的。
“别傻了,加西亚·马德罗。阿尔韦托局子里的朋友多着呢。你以为他经营这些狐朋狗友干吗用?墨西哥城所有的妓女都由警察局控制着。”
“行了。这太离谱了,”我说,“个别警官走歪门邪道受贿还有可能,要说他们全部……”
“警方控制着墨西哥城乃至整个墨西哥的卖淫业,永远记住这点。”基姆说。过了会儿,他又补充一句,“我们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到青年英雄街后,基姆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前,他叮嘱我明天一起来就上他家。
12月1日
我没有去芬特家。跟罗萨里奥做爱终日。
12月2日
在布卡雷利大街与散步的哈辛托·雷克纳不期而遇。
我们上那家外国佬的店里要了两块比萨饼。吃饼时他告诉我阿图罗下令要对本能现实主义进行第一次清洗。
我万分震惊。我问他有多少人被踢出去了。五个,雷克纳说。我想自己大概不在其中,我说。没有,你不在里面,雷克纳说。这个消息让我有种巨大的轻松感。被清洗的人有潘乔·罗德里格斯、卢西欧斯·思肯,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诗人。
跟罗萨里奥躺在床上时忽然想到墨西哥的先锋派诗歌正在经历第一次裂变。
终日郁郁寡欢,不过,写作和阅读又像一台蒸汽发动机给我输送着动力。
12月3日
我得承认在床上罗萨里奥比玛丽亚好玩多了。
12月4日
可我究竟爱谁呢?通宵夜雨绵绵。楼外门梯的景观如同尼亚加拉大瀑布。做爱时我不忘记数。罗萨里奥真是让人惊讶,不过为了确保实验不受干扰,我没有告诉她。她高潮了十五次。最初几次,她还不得不捂住嘴巴,害怕吵醒邻居。最后几次,我却担心她会犯心脏病。有时她在我怀里好像马上就要昏厥过去,有时又躬起身子,好像鬼搔脊梁。我高潮了三次。后来我们索性来到外面,在天井洒下的雨水中淋浴了一番。有点奇怪,我的汗水是热乎乎的,而罗萨里奥的却冰凉,而且让人颇感不舒服,带点苦甜兼而有之的味道(我的汗味肯定是咸的)。我们翻云覆雨达四个小时。后来,罗萨里奥替我擦干身子,然后又擦干自己的身子,顷刻间又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女人的勤劳和踏实真不可思议),接着又睡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我坐在桌边写一首名曰“15/3”的诗。读威廉·巴勒斯[79]作品到天亮。
12月5日
从午夜开始跟罗萨里奥做爱,结束时已凌晨四点半,我又替她记了数。她高潮了十次,我来了两次。这次做爱时间比昨天更长。写诗间隙(罗萨里奥睡着的时候),我做了点运算。如果四个小时高潮十五次,那么在四个半小时里应该高潮十八次而不是十次。这个比率同样适用于我。我们已经开始按部就班了吗?
想玛丽亚了。我每天都会想她。很想去看看她,跟她睡觉,跟她聊天,可是真要去的时候,我又不能朝她家方向挪动哪怕一步。我把自己跟她和罗萨里奥之间的性事进行了一番冷静评估之后,承认跟罗萨里奥在一起更开心。不说别的,我能从罗萨里奥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12月6日
今天下午从三点到五点我都在跟罗萨里奥做爱。她高潮了两次,没准三次,我不知道,我宁肯让确切数字秘而不宣。我来了两次。上班前我给她讲了鲁佩的事儿。我没想到,她对鲁佩、基姆或我均显得非常冷淡。我又提到鲁佩的老板阿尔韦托,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表示可以理解,只是对他干拉皮条的活儿责备了几句,但也并不那么严厉。我告诉她这个阿尔韦托可能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如果找到了鲁佩,还真会伤人的,她说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男人遭受这些折磨是活该。
“不过你用不着担心,亲爱的,”她说,“你不会碰上这样的麻烦。陪伴你的是真心爱人,谢天谢地。”
罗萨里奥的这番表白让我难过极了。我忽然想起那个还不认识的阿尔韦托的样子,他的大家伙,他的大刀,还有那凶狠的面部表情。我想,如果罗萨里奥在街上遇到他,没准会迷上他。想到他不知怎么走在我和玛丽亚中间。想到阿尔韦托用那把厨刀量他的家伙,想到一首歌曲里的隐喻,既刺激又充满了暗示意味,但我却无法描述那感觉,它混合在夜晚的空气中,从窗户(一个邪恶的窗户!)飘进来,所有这一切搅在一起让我心里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