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ho(第5/7页)
“不是。”
“你是干嘛的?”
“只想混口饭吃,你懂的。”
“我以前认识一个叫戴维·巴里的中士。”
“不想说是吗?”
“我没办法。”
“你怕什么,乔治?”
“怕?”
“巴里有什么好怕的,他死了两年了。”
他吃了一惊,但不算太吃惊。“死了?我不知道啊。他死之前被放出来了吗?”
“没有。”
“我为他作过证,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当时我还没退伍,必须到开审的驻地去。我说我和他一起服役两年,他是个能干的好人。我说我好多次见过他发火,但他从没伤害过谁。他还经常喝酒。某个肩上挂着崭新军衔、从没离开过美国的傻逼上尉不喜欢戴维向他敬礼的样子,他让戴维站在街角练习。过了五分钟,戴维动手揍他,不停地把他拎起来又揍趴下,然后就跑了。要是戴维只揍了他一次,要是他没有跑……但我估计这些你都知道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要知道有多少钱、他怎么搞到、怎么带回来的?”
“我哪知道这些,朋友。鬼才知道。”
“因为你用同样的方法弄到了钱,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把钱带了回来,所以你不知道,乔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相信我。”
“因为你不敢确定我是不是政府的人,是吗?”
“麦基,一直有很多人问我问题,我的回答都一样。你尽力了,麦基。吃东西吧。”他的气势迅速恢复。
午夜时分,我们离开小巷俱乐部。他表现得乖张而友好,同时保持警觉。他打开车门、一把甩开的刹那,我用手掌内侧猛击他的耳下,抓住他,把他塞进车里。我的胃里翻起一阵恶心。他处于半昏迷状态,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空虚,自负,为了保存地位而拼命狂奔,但他也有活着的尊严,而我侵犯了这种自尊。一只鸟,一匹马,一条狗,一个男人,一个女孩,或一只猫——你欺侮他们,自己也变得渺小,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只是证明自己同样脆弱。在突袭而来的惊骇面前,他的全身系统调整应对,将满溢的焦虑锁在沉睡的头颅里,以便自我保全。他曾吸吮过母亲的乳头,做过作业,梦想过骑士的模样,为一个女孩写过诗。有一天,人们会把他滚进坟墓,兑现他的保险。而此时此刻,一个陌生人把他当做玩偶把弄,这样做玷污了人性尊严。
他在整洁的后座上抽搐了一下,我在他的脖子上找到了准确的穴位,让他安静下来。确定四下无人,我把他拖进我的冷巢,拉下窗帘,各就各位。
我扒下他的衣服,把他捆起来,塞住嘴,然后把他放到淋浴间的地板上。他戴着假发,我扯下来,扔到洗手池上。它蜷伏着,像一只温顺、浑身光泽的小动物。
一个人赤身裸体,不能说话不能动,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样的一个人会很快崩溃。
冷水将他冲醒。我坐在淋浴间外的凳子上,让水一直开着,直到确信他彻底清醒。我关上水。他颤抖着,极度憎恶地瞪着我。
“乔治,你觉得有哪个政府部门会这么审问你?我有好几种方法让你彻底消失,绝对不留一丝痕迹。你已经睡了很久,乔治。有一堆人在找你,但他们找不到这里。绑架是犯罪行为,乔治,所以我们得达成协议,否则我没法放你走。”
他的眼睛闪现出几许新生的恐惧,但他在给自己打气,绝不屈服。
“我在追踪巴里的那点家当,需要你的帮助。你想好要说话了,就点点头,不然就把你烫成一根熟透了的大香肠。”我伸手打开热水。好的汽车旅馆的最高水温在一百八十度29,烧不了多久就能到。我放了点水和热气给他尝尝,他在地板上扭动着弹起,冲着嘴里的毛巾尖叫,发出轻微的噪音。他的双眼睁大凸起,忘了点头。我又给他来了一下,热气散去,我看见他拼命点头。保险起见,我第三次放水,他猛地弹起,用脑袋磕着淋浴间的地板点头。
我伸手拿掉他嘴里的毛巾。
他呻吟着。“哎哟妈呀,你烫伤我了。你要干嘛?老天,麦基,你想干嘛?”
我抬起手,伸向热水扳手。
“不要!”他喊道。
“小声点,乔治。你现在又粉又嫩的。如实招来,告诉我你和戴维·巴里是怎么搞到钱的,一个字也不许隐瞒。哪里听起来不太像真的,我就把你烫一烫,试试看吧。”
稍加调教,他就和盘托出。从一开始,他就和巴里一起干。最初是传教券,从中国买来,运回美国的一个朋友那里兑现,把钱寄回来再买更多。两边都能翻倍。等债券倒卖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弄黄金。他们一起干,但分开算,不完全信任彼此。巴里总是赚得比乔治·布瑞尔多,因为他不花钱,而是不断地投资到黄金上。巴里在加尔各答乔西林街上找到一个金匠,他能把纯金铸得和飞机零件一模一样。巴里会把黄金用砂纸磨一磨,涂上铝漆,装在飞机上。到了昆明,会有人把金子熔成标准金条。这是检查严格起来之后,他们想的办法。最后,他们要被轮调回国的时候,布瑞尔搞到六万多美元,他敢肯定巴里的钱最少是他的三倍。他们休了个假,搭飞机去了趟斯里兰卡。这是巴里的主意,他全都想好了,还尽其所能了解到关于宝石的一切。现金让布瑞尔不安,于是他跟着巴里去了。他们花了整整十天,买下他们能找到的最昂贵的宝石。深蓝宝石、蓝星宝石、深色的缅甸红宝石、红星宝石。有些宝石太大,塞不进军用水壶,他们就把水壶切开,放进宝石,再把水壶焊回去。他们把熔蜡倒在宝石上,把它们固定。蜡变硬之后,他们再倒满水,把水壶挂在腰带上,腰缠万贯又紧张不安地回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