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翻译集(第29/34页)
那群孩子们已经过去了,仙女们谈话的声音又听得清了。
“……这样一个怕人的厌物,”那幽嗓子在说,“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他。他那厚皮也就不用提了。我对他说过我恨犹太,我也对他说过我看他是又丑又笨又不知趣又不懂事又讨厌。可是他还是照样,一点也不相干。”
“那么至少你可以使唤他做做事情,”那哑的说。
“喔,我怎么不?”幽说。
“噢,那也多少是一回事。”
“是呀,”幽说。“可是不多。”
歇了一晌。“喔,上帝呀,”彼得又祷告,“别让她们看见才好呢。”
“只要是,”幽转着念头又说话了,“只要是男人他们能懂得……”一阵骇人的叫嗥的闹打岔了她。那两个年轻的女人转身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看。
“绷瓜!”她们一个急声命令的叫。再来一声更迫切的,“绷瓜!”
但她们的叫是没有用。绷瓜与那黄狗已经恶狠狠的打开了头,再没有工夫听话。
“绷瓜!绷瓜!”
一边是“培囝!”那小女孩与她的胖看护也在满不生效力的叫着她们的黄A。“培囝,过!”
时机是来了的,那热烈的期望着的时机,那丰富的有意味的时机。提起了精神,彼得向狗子的战阵上和身子直扑。“Getaway,你这畜生,”他喊着,用脚踢那爱尔兰狗。因为那黄狗是敌人,那法国种的蒲儿狗——“她们的”法国蒲儿狗——为帮这位朋友的忙,救他的急,他,如同希腊古神话里的一个天神,现在亲身来到。“Get away!”这一兴奋,他连他的口吃也忘了。那字母G是他的一个难题目,但他这一下居然一顺水的把“Get away”喊出了口。他对付那狗子,抓它们的短橛的尾巴,扭它们脖子的松皮,想把它们拉开了去。有机会他就踢那黄狗一脚。但是临了咬他的倒反是那蒲儿狗。比Ajax更来的笨,那蒲儿狗竟不懂得这位天神是来帮着他动手哪。但彼得一点不觉得恨,并且因她提着火,连痛也不知道。血在他左手一排的狗牙窟窿里尽着往外流。
“喔喔!”幽叫着,倒像是咬着的是她的手。
“当心,”哑着急的提醒他。“当心。”
她们说话的声音越发加添了他前向的勇气。他踢得更猛,拉得更凶。结果,有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居然分开了那恶斗着的畜生。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那狗子的口里谁也咬不着谁的肉。彼得抓住了这机会,一把领住了它的颈上的松皮,他提空了那法国蒲儿狗,一面它还在出性的咬,忘命的嗥。那黄狗站在他的前面叫,三不时就往上跳,使着狠劲想捉他敌人挂空着的黑脚。但是彼得活像Perseus一手提着Gorgon的脑袋的姿势,尽高的提着挣扎的绷瓜,不叫它敌人抢着。那黄狗他用脚对付。那小女孩与那看护,这时候已经有了主意,从那发怒的狗的背后上来,把皮带扣住了它的领圈。它的四只强硬的往下栽的脚爪在草面上滑溜着,那黄狗生生的给使劲拖了开去,一面还在叫,但不如先前的凶——因为他想挣扎又挣扎不了也有些累不过来了。叫人家在它的黑颈皮上带住了悬着地够六尺高,绷瓜尽着狂扭也是没有用。
彼得掉转身走向那仙女们,哑的眼睛是精窄的,口有些忧愁相;她的是一张瘦小的神情悲惨的脸。幽是来得更圆,更红,更白,眼珠子更蓝。彼得从这一个望到那一个,心里决不定哪一个是更美。
他放下了那挣着的绷瓜。“这是你们的狗。”是他过来想说的话。但这一A明艳人物的可爱忽然又唤回了他的自我意识,跟着来的就是他的吃。“这是你们的……”他开头说。但弄不出那个狗字来。D也是彼得的一个难字母。
彼得也不是没有心计的,普通应用的字凡是开头是一个难字母的,他就避了不用,另外觅了许多可以替代的字作为准备。因此猫(Cats)他总叫pussies,不是他故意学着孩子气,是因为P字比不可能的c字能念出口的多。coal(煤)他得说成更含混的fuel(烧料)。碰到dirt(脏)他总说,muck。他这发现替代字的巧妙就比得上早先盎格鲁撒克逊的诗人们,他们因为诗里只用头韵(alliteration)不用尾韵(rhyme)逼得去找开头同字母的字,比如说到海,现成的sea字不用,因为要协waves或billows就得把海叫作whaleroad(鲸鱼道)或bath of the swans(天鹅的深池)。但是彼得却不能充分利用他的撒克逊祖宗的诗的权宜,因此有时他搜索不到方便的常用的字来作替代时就非得硬了头皮把最难的字一个个字母给拼了说。所以他逢到要说cup他就决不定还是说mug还是念c,u,p;再要逢到egg,他知道决不能说ovum,虽则那是唯一可替的字,他只能期期的念着egg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