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第德(第27/37页)
“但是为什么,”赣第德说,“所有的外国人都要捉?”
“为的是,”那卑里高的法师插嘴替代说话了,“为的是阿都洼地方一个穷要饭的听信了瞎话。他上了当,把他的君长给杀了,那不是一六一○年五月一类的事情,那是一五九四年十二月一类的事情,那是其余在别的年分别的月分,别的穷鬼听了别的瞎话闯下的一类的事情。”
那官长又替那法师下了注解。
“啊,什么鬼怪!”赣第德喊说。“看这儿人跳跳唱唱的,原来有这么多的鬼!这猴子逗着老虎生气的地方真烦死了我,难道就没有法儿快快的走了出去?我在我自己地方没有见过狗熊,但是真的人我哪儿都没有见过,除了爱耳道莱朵地方。天保佑,先生,快领我到威尼市去,也好让我见我的句妮宫德姑娘。”
“我至多只能带你到诺孟地的南部,”那官长说。
他立刻叫人把手铐给去了,自己认了错,遣开了他带来的人,带了赣第德和马丁一起动身到地埃伯去,到了就把他们交给他的兄弟。
正巧有一只荷兰船要开。那位诺孟朋友,有了三颗钻石,伺候得万分周到,把他们放上了一只船,那是开往英国保德茅斯的。
这不是到威尼市的路,但是赣第德心想先躲开了这地狱再说,不久总有机会到他的目的地去。
第二十三回
这回讲赣第德同马丁在英国靠了岸以后所见的情形。
“啊,潘葛洛斯!潘葛洛斯!啊,马丁!马丁!啊,我的亲爱的句妮宫德,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赣第德在那荷兰船上说。
“是又蠢又恶的一样东西,”马丁说。
“你知道英国不?英国人是不是同法国人一样的蠢?”
“他们是另外一种蠢法,”马丁说。“你知道这两个国在加拿大为几亩冰雪地正打着仗,他们打仗花的钱,就比加拿大本身值的多。说准确一点,你要问我他们哪一国里有更多的人应得送进疯人院,我其实是知识太浅陋,决断不下来。我就大概知道,我们快到的地方的人多是阴沉沉有郁症似的。”
他们正讲着话,船已经到了保德茅斯。沿岸排列着一群群的人,眼睛全溜着一个好好的人,他那一双眼包着,跪在海口里一条军舰上。四个大兵对着这个人站着,每人对准他的脑袋发了三枪,态度的镇静到了极点,围着看的人就散了去,全都满意了。
“这是怎么了?”赣第德说,“在这个国度里得势的又是什么魔鬼?”
他就问方才用那么大的礼节弄死的那个体面人是谁。他们回答,他是一个海军大将。
“为什么杀这个海军大将?”
“因为他自己杀人杀太少了。他同一个法国的海军大将开仗,他们查出来说,他离着他的敌人欠近。”
“但是,”赣第德说,“那法国的海军大将,不是离着他也一样的远吗?”
“当然,但是在这一边他们的经验是,过了几时总该杀个把海军大将,好叫其余的起劲。”
赣第德这一看一听下来,心里直发震,他再也不愿意上岸,他就和那荷兰船主(就让他再吃一次苏列那船主的亏他都不怨)商量要他一直就带他到威尼市去。
那船过了两天就开了。他们沿着法国海岸走,路过望得见立斯朋,赣第德直发抖。他们过了海岛,进了地中海。临了在威尼市上了岸。
“上帝有灵光!”赣第德说,紧抱着马丁。“这才到了我的地方,我可以重见我那美丽的句妮宫德了。我信托卡肯波和信托我自己一样。什么都是合式的,什么都要合式的,什么事情都是再好没有的。”
第二十四回
这回讲巴圭德和修道僧杰洛佛理。
他们一到了威尼市,赣第德就去寻卡肯波,什么客店,什么咖啡馆,什么窑子,他都去了,可都没有找着。他又每天派人去进口的船上查问。但是卡肯波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怎么!”他对马丁说,“我一边从苏列那走海路到保都,又从保都到巴黎,又从巴黎到地挨伯,又从地挨伯到保德茅斯,又绕着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海岸,走了大半个地中海,过了这好几个月,怎么,我那美丽的句妮宫德还没有到这儿!她没有见着,我倒见着了一个巴黎婊子和一个卑里高的法师。句妮宫德一定是死了,我也再没有路了,除了死。唉!何必呢,早知如此,何不就在爱耳道莱朵的天堂里耽着,回到这倒霉的欧洲来干什么了!你的话是对的,马丁:“哪儿哪儿都是苦恼,都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