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第德(第26/37页)

“啊啊,夫人!”赣第德说,“那我就按你的话回答你就是。”

“你对她的一番热,”侯爵夫人说,“开头是替她捡一块手帕。我愿意你也替我捡起我的袜带。”

“十二分的愿意,”赣第德说。他捡起了袜带。

“但是我还想你给我套了上去,”夫人说。

赣第德替她套上了。

“你看,”她说,“你终究是一个外来的客。我有时叫我巴黎的恋人颠倒到半月之久,但是我今晚初次见面就给了你,因为我们总得对威士法利亚来的年轻人表示敬意。”

那夫人早看着客人手指上两块奇大的钻石,她就极口的称羡,结果都从赣第德的手上移上她的手上去了。

赣第德跟那小法师一起回去,心里有些懊悔,因为不该对句妮宫德姑娘这样的不忠心。那法师对他表示同情,安慰着他。他只到手了那赌局上的五万法郎的一个回扣,还有那两颗半给半抢的钻石,他也有点儿好处。他的计划是尽情极性的占他这位新朋友的光。他常提着句妮宫德姑娘,赣第德告诉他,他这回到威尼市去见着她的时候,还得求她饶恕他这回的亏心事。

那小法师益发加倍他的敬礼,伺候益发周到,赣第德说什么,做什么,要什么,他都表示十二分的体己。

“那么这样说来,先生,你还得到威尼市去一趟哩?”

“可不是,法师先生,”赣第德说。“我怎么也得去会我的句妮宫德姑娘。”

这一打动他的心事,他更高兴了,爽性把他和那美姑娘的情史讲给那法师听。

“我想,”那法师说,“这位姑娘一定是极有风趣,她一定写得好信。”

“我却从没有收到过他的信,”赣第德说,“因为我上次从那爵第里出来就是为她,我一径就没有机会和她通过信。不久我就听着她死了,后来我又找着了她,没有死,后来又把她丢了,最后我送了一封快信到她那里去,离这里够三万里路,我正等着她的回信哪。”

那法师悉心的听他讲,阴迟迟的仿佛是在想什么心事。他一忽儿就告辞了他这两个外国朋友,表情十二分的亲密。第二天赣第德醒过来的时候,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我的至亲的爱,我在这城子里已经病倒有八天了。我听说你也在此。我飞也飞到你的怀抱里来了,只要我能活动。我知道你也是从保都来的,我来的时候,我把忠心的卡肯波和那老女人留在那里,我自己先赶来,他们隔一天就跟着来。蒲挨诺司爱依莱斯的总督把我所有的东西全拿了去,可是我还留着我的心给你。来吧!你来不是给我命,就叫我快活死。”

这欢喜的消息,这封出乎意外的信,乐得赣第德登仙似的,但他一想起他的情人的病,又不禁满心的忧愁。这一喜一悲害得他主意都没了,他立刻带了他的金子宝贝和马丁匆匆出门,到句妮宫德姑娘住着的客栈里去。他走进她的房间,浑身抖抖的,心跳跳的,声音里带着哭,他过去拉开床上的帐子,要个亮来看看。

“请你小心些,”那女仆说,“她不能见光,”她立刻把床帐又拉拢了。

“我的亲爱的句妮宫德,”赣第德说,眼里流着泪,“你怎么了?你就使不能让我看你,你至少得跟我说话。”

“她不能说话,”那女仆说。

帐子里伸出了一只肥肥的手来,赣第德捧住了把眼泪来把它洗一个透,掏出钻石来装满了她一手,又把一口袋的金子放在床边一张便椅上。

他正在神昏颠倒的时候进房来了一个官长,后面跟着那小法师和一排兵。

“在这儿了,”他说,“那两个犯嫌疑的外国人,”他就吩咐带来的兵抓住了他们往监里送。

“爱耳道莱朵不是这样招待客人的,”赣第德说。

“我越发是个曼尼金了,”马丁说。

“但是请问,先生,你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赣第德说。

“牢监里去,”那官长回说。

马丁稍微镇定了些,就料定床上装句妮宫德的是个骗子,那卑里高的法师是一个混蛋,他成心欺侮赣第德的老实,还有那官长也是一个光棍,说不定几句话就可以把他说倒的。

赣第德听了马丁的话,心里急着要见真的句妮宫德,不愿意到法庭上去打官司,他就对那官长说要是放了他就给他三颗钻石,每颗值三千。

“啊,先生,”带象牙徽章的那个人说,“随你犯了多多少少的罪,我看来你还是好人。三颗金刚钻!每颗值三千!先生,我非但不送你到牢监里去,我直愿意性命都不要了效劳你哪。政府是有命令要拿所有的外国人,可是我有办法。我有一个兄弟在诺孟地的海口地埃伯。我领你上那儿去,只要你再能给他一颗钻石,他一定和我一样殷勤的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