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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梅雷迪思已经告诉沙拉了。这没什么好意外的。梅雷迪思看上去也不像那种会保守秘密的人。“我猜是的。”罗伦说,“至少不会宿醉。”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我补了水。”
“你真是聪明,罗伦。我很震惊。”沙拉笑了,不是真正的笑,也不是指责,而是其他的感觉。不安,尴尬。
罗伦知道沙拉对性的感觉。她的尴尬和震惊并不能掩饰她的好奇,而这些感觉都是冷漠的表现。跟沙拉上过床的每个男人罗伦都认识:亚历克斯·合德和丹·伯顿,中间还有两个。一共就这四个,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不是在取笑罗伦,而是在奚落罗伦。沙拉不情愿直截了当地谈论性的问题,所以就会变成这种情形:沙拉话里话外暗藏机锋,如果梅雷迪思和菲奥娜在留心听她们说话,就会觉得怪怪的。
“对了,”罗伦从桌子旁边站起来说,“我要回房间去收拾行李再去海滩,免得待会儿迟到。我们待会儿海滩上见?”
她错了:沙拉可不打算止步于暗藏机锋的唇枪舌剑,才过了十分钟,她就敲响了罗伦的房门。罗伦都不用去开门就知道是她。
“干吗?”罗伦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着几个月之前的《纽约客》。她挺久没看这份杂志了。
“嗨,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坐吧。”罗伦没有坐下,她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沙拉,“你准备好回家了吗?”
“听我说,我——”沙拉说不下去了,“梅雷迪思都跟我说了。我只是,有点儿吃惊,或者什么的。我不知道。”
“好吧,我不知道梅雷迪思跟你说什么了,可是……”罗伦一点儿都不想辩解。
“梅雷迪思说她什么都看到了。她是很烦人,但是又不蠢。你跟那个服务员上床了,罗伦?你当真?”
“这是在度假好吧。”她很意外她们竟然真的在谈论这事,不过沙拉的语调倒一点不让她意外:反感憎恶。她甚至都不想掩饰,“又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让人尴尬,对吧?”
“让谁尴尬,沙拉?梅雷迪思是你的闺蜜,不是我的闺蜜,她看到一些事,就大惊小怪地跟你嚼舌头,我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做是她的选择。可是你知道。事情就是这样。我跟人上床了。如果这是在阿富汗,你们可以朝我扔石头。”
“可就是让人尴尬,就是……”沙拉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房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很低俗。那个临时工呢?我以为你喜欢他。”
罗伦哈哈大笑起来。“临时工?”她几乎都想不起他的脸长什么样了,“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喜欢他的鞋子。”沙拉说,听上去很荒唐。
“你要我怎么说?我很低俗。很抱歉。我很抱歉这件私事这么低俗,不过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跟梅雷迪思没有任何关系。我很抱歉让你觉得这么尴尬。”
“天哪,你这根本不是在道歉!”沙拉站起身来。她大为光火。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只不过声音很大,“这种……‘我很抱歉让你觉得怎么怎么样’……这种道歉让我恶心。道歉可不是这么道歉的。你不应该因为让我觉得怎么样而感到抱歉。你应该为自己干了这种该死的蠢事而感到抱歉。所以别这么着,行吗?你明明没这么糟糕。”
“我明白了。我没那么糟,也没那么好,因为我还是个低俗的荡妇……跟仆人上床的荡妇。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听着,随你怎么说。无所谓。这明明不是仆人不仆人的问题,你心里清楚。这明明不是荡妇不荡妇的问题,你心里清楚!”
“那是什么问题?是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问题。就是这样,沙拉。我是我,你是你,十年了吧,还是这个老问题?现在又来了。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是我。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是你。只不过你根本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道德上居高临下,而且沾沾自喜。我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我很生气。然后我们两个就谁也不理谁了,真他妈的!”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沙拉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罗伦所说的话就是她的意思,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沙拉似乎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很不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罗伦面前提盖比,“这到底是友谊还是习惯?”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沙拉还在自言自语。
罗伦看着她。她的厌倦比愤怒更深。
沙拉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伦叹了口气。“我不应该……”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