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7/11页)
“Ty zboju!”她冲着约里克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然后嘭地带上了门,震得桌上的杯子叮当作响。
客人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只白色的长信封和一张精心折叠起来的纸。
“这就是托洛茨基先生电传给我的授权书,信封里是我奉命去买的无限期机票。”
“无限期机票?给谁的?”
“给夫人的。从特拉维夫到纽约再到迈阿密。当然,这是一张往返票。明天她会拿到护照和签证。在任何一个国家,托洛茨基先生的名字都可以使繁琐的手续变得简单。”
约里克从口袋上摘下眼镜,架在他那略显淫荡的鼻梁上,然后狡黠地瞥了西沃德一眼,说道:“噢,Mazel tov.这位夫人都做了什么,配得上享受如此殊荣?”他根本没去理会那些放在他面前的文书和信件。
“如果那个年轻人果真像托洛茨基先生诚心期盼的那样,正在前往美国的途中,那么我们想让利夫希茨夫人也同时到场。托洛茨基先生希望在他的私人住宅跟他们团聚。”
“团聚,先生?”
客人打开他的真皮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请求约里克允许他宣读其中的部分词句。他声称,这样做也许可以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误解以及不必要的争端。
我转过头,凝望着窗外,尽量不惹人注目。春天,湛蓝的天空,几丝浮云,一根枯木,一只飞蝶。此时此刻,约拿单在哪儿呢?他在想些什么?西沃德正在宣读文件,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听不到他那自鸣得意的鼻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托洛茨基先生对年轻的约拿单的失踪极为关注。他希望,并且相信,在今后几天之内,甚至在几小时之内,这个年轻人就会露面。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准备着,一旦时机成熟,就正式宣布他是这个男孩的生父。事实上,他曾给你写过一封挂号信,对此事做出了书面声明。遗憾的是,这封信迄今没有得到回复。托洛茨基先生有理由相信,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那位年轻人,他会希望在必要的情况下运用医学手段来判定谁是他真正的父亲。托洛茨基先生强调指出,他绝不打算将任何事情强加给他的儿子。不过,他也绝不放弃与那男孩和他母亲单独会面的权利。”
宣读完正式文书之后,律师先生又接着说:“利夫希茨先生,我已得到授权,分别同你和你的夫人认真协商此事,以便同你们两人都达成谅解。我有一个具体的建议。”
“是吗?”约里克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他向前探了探头,仿佛唯恐听不清楚,“一个建议?你到底想给我什么建议?”
“利夫希茨先生,为了摆正你对此事的态度,请允许我以个人名义陈述如下事实。托洛茨基先生并非年轻人了。他结过婚并先后四次离婚。但是,这几次婚姻都未能给他带来子女。因而,除其他事情之外,我们现在要谈的是一笔财产。这笔财产,即使不去形容或估算它的净价值,我敢说最起码也比贵基布兹的总价值高一二十倍。除他的儿子之外,托洛茨基先生只有一个亲属,也就是他那精神不正常的弟弟,很久以前失踪后便杳无音信。换句话说,当前所谈的这个年轻人不会空手而归。我奉命强调如下事宜:托洛茨基先生已决定,即使亲子鉴定的结果不明确,或者对托洛茨基先生不利,这个年轻人依然会得到照顾。对于这一决定,托洛茨基先生不打算让我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知道他的动机和想法。不过,我奉命尽可能着重地强调,托洛茨基先生不要求任何回报。他不要求他的儿子正式更换姓名,同时也不要求你们做出任何必须履行的承诺。在当前阶段,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与儿子见面,并让他和利夫希茨夫人单独会谈。这便是他的意愿,而且,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也是他不容置疑的权利。现在,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有几句话要和利夫希茨夫人讲。在此之后,我建议我们三人一起交谈一下,看看情况如何。多谢你的关照。”
约里克一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儿,轻轻抚弄着那支没有点着的香烟。他不紧不慢地把烟灰缸从桌子边上移到中间,用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斯鲁利克,你都听到了吗?”
“是的。”我回答说。
“斯鲁利克,你有没有闻到我所闻到的臭味呢?”
“在我看来,”西沃德客气地说,“有关各方最需要考虑的是那个年轻人的利益。”
“斯鲁利克,在我说出什么话或者采取什么行动之前,我需要你无保留地发表意见。你来判定一下,哈瓦有没有参与此事?这是个阴谋吗?”
“绝对不是,”我说,“哈瓦跟此事毫无瓜葛。”
“恰恰相反!”西沃德据理力争,“虽然我敢肯定利夫希茨夫人对此事至少会感到非常高兴。如果你允许我现在跟她谈谈的话,我想我不会需要太长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