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0/33页)

“朱利安,”他说,“为什么机械师们待在兵孩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九天?”

我耸了耸肩膀,“疲劳吧。待在里面的时间太长你会很邋遢。”

“那是他们告诉你的。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所有人的。他们认为这是实情。”他不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群顾客,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这是个秘密,高度机密。如果朱利安还要回到他的排里的话,我不会说出来的,因为那样就会有太多的人知道此事。但是现在,我可以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

“是军事机密?”雷萨问。

“甚至连军方也不知道。雷和我对他们也保守着秘密,这么做可并不容易。

“在北达科他州的北面有一个居住着十六个人的疗养院。里面的患者其实并没有任何真正的问题,他们之所以要留在那里,是因为他们知道只能如此。”

“是你和雷做研究的对象?”我问道。

“正是。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们现在已经步入中年了,而且也知道他们或许不得不在隔离中度过他们的余生。”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雷萨说。

“他们中的八个人与兵孩持续接驳了三周,另外八个人持续接驳了十六天。”

“就这些?”我说。

“就这些。”

“这令他们发疯了?”阿米莉亚问。

贝尔达大笑起来,这是一种很少听到的并不高兴的笑声,“我打赌结果不是这样。我敢说这实验令他们更加健全。”

“贝尔达的说法比较接近于真实,”马蒂说,“她具有这种不通过电流就可以看透你思维的恼人的能力。

“在兵孩里待上两周后,发生的真正荒谬的事情是,你再也不能成为一名士兵了。”

“不能杀人了?”我说。

“甚至都不能故意伤害任何人,除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或者别人的生命。它永久地改变了你思考和感觉问题的方式——即使当你断开接驳后也会如此。你待在别人身体里的时间太长了,分享着他们的身份,伤害别人带来的痛苦就有如伤害自己。”

“不过,也不是完美的和平主义者,”雷萨说,“如果他们在自我防卫时可以杀人的话就不算。”

“人与人之间互不相同。有的人宁肯自己死去也不愿意杀人,即使是自我保护也不愿意。”

“是不是像坎迪那样的人就会是这样的?”我问。

“也不一定。像她那样的人,会是移情实验或温顺实验的人选。可想而知,他们经过接驳后只能增强他们这些固有的品性。”

“难道在这个实验里你用的是随机的人选?”雷萨问。

他点了点头,“第一批人是随便找来的付费志愿者,都是以前的士兵。但第二批人就不是了。”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第二批中的一半人是特种部队的杀手,另一半人是犯下谋杀罪行的平民。”

“而他们全都变得……文明了?”阿米莉亚说。

“我们使用的词汇是‘人性化’。”马蒂说。

“如果一个猎手/杀手排连续接驳上两个星期,”我说,“他们会变成彬彬有礼的君子?”

“我们是这样设想的。当然,这实验是在猎手/杀手排出现之前完成的,在兵孩还没有应用在战场上之前。”

一直默默听着这些对话的阿舍说:“在我看来,军方很可能重复了你们的实验,并且找出了一种解决这种和平主义或者说人性化弊端的方法。”

“并非不可能,阿舍,但是可能性不大。我与上百名军方人员进行过单向接驳,从普通士兵到将军。如果有谁曾经参与过这样的实验,或者甚至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的话,我都会知道的。”

“除非是当权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单向接驳,而且他们的实验对象也像你们的实验对象一样被隔离起来,或者被除掉了。”

这句话带来了一阵沉默。军方的科学家会把那些碍眼的研究对象杀死吗?

“我得承认有这样的可能性,”马蒂说,“但是可能性极小。雷和我配合军方进行所有有关兵孩方面的研究。如果有人获得了批准的研究立项、资金和工具而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和连续投掷一枚硬币一百次,而次次都是正面的概率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