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八章(第15/16页)

“我办到了,阿尔,”我低声说。

但我在2011年做了什么?我对2011年有何影响?这些问题亟待回答。如果因为蝴蝶效应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我总是可以回来消除它……

除非,在改变邓宁一家生活的过程中,我也以某种方式改变了阿尔·坦普尔顿的生活。假如我来的那间餐馆已不复存在怎么办?假如结果是他从来没有从奥本搬过来怎么办?或者从没有开餐馆?看起来不太可能……但现在我在这里,坐在1958年的路边,血从我1958年的发型中流出来,这件事又有多大的可能性?

我站起身,开始蹒跚着移动。在我的右边,威彻姆大街上远处有蓝色灯光频繁闪烁。一大群人聚集在科苏特街拐角,但他们背对着我。我停车的教堂就在街对面。森利纳现在孤独地呆在停车场里,但看起来平安无事;没有哪个万圣节恶作剧者把我轮胎的气给放了。然后,我看见挡风玻璃刮水器上有张黄色的方形物。我突然想起黄卡人,胃里一阵紧张。我抓起来,当看到上面写着以下内容时,我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加入你的朋友和邻居,一起参加星期天上午九点的礼拜。

随时欢迎新人!记住,‘生命是个问题,耶稣才是答案’。”

“我想麻醉药才是答案,我现在肯定能用点儿,”我喃喃自语,打开驾驶室的门。我想起了落在怀莫巷房子车库后面的纸袋。调查那个区域的警察肯定会发现它。里面有一些糖果,一瓶快空了的高岭土果胶……还有一堆类似成人尿布的玩意儿。

我想着他们会怎么理解。

但没想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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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收费公路上时,我的头剧痛不已,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时代还没有来临,但我不敢停车。我的衬衫上左手边,血渐渐干了,衣服也变硬了。至少,我记得把油箱加满了油。

有一次,我试着用指尖触摸头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我再也不敢摸第二下。

我的确在奥古斯塔外的休息区停了一下。当时已经十点多,那儿空无一人。我打开顶灯,在观后镜里检查了一下瞳孔。瞳孔大小如常,我舒了口气。男厕所外有台小吃自动贩卖机,我花了十美分,买了个涂有奶油的巧克力派。我一边开车一边狼吞虎咽,头痛逐渐消退。

我到里斯本福尔斯镇时已经过了半夜。美茵大街上一片漆黑,但沃伦波毛纺厂和美国石膏厂正全速运行,喷出闷燃产生的热气,将臭味排到空气中,把酸性废弃物排到河里。成串的闪烁灯光让它们看起来就像飞船。我把森利纳停在肯纳贝克果品公司外面,它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有人朝里面窥视,看到座位、驾驶员车门和方向盘上的血迹。我猜他们会把粉末撒在福特上,提取指纹。很可能他们会把指纹跟在德里杀人现场发现的38式警用手枪上的指纹匹配成功。乔治·安伯森的名字可能会在德里出现,然后在福尔斯镇出现。但是如果我来的兔子洞还在的话,乔治就不会留下任何踪迹,指纹属于一个十八年之后才出生的人。

我打开后备厢,拿出公文包,决定留下其余所有的东西。就我所知,它们会被卖到快乐白象,离泰特斯的雪佛龙二手商店不远。我穿过街道,朝工厂的“龙息”走去,“沙——呼,沙——呼”

的声音昼夜不停地响着,直到里根时代自由贸易淘汰昂贵的美国纺织。

白色荧光从肮脏的染坊窗户中透出来,照亮了烘干房。我看到把烘干房跟院子其他地方隔开的铁链,光线太暗,看不清上面挂着的标牌,离我上次看到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但我记得上面写着“管道维修,禁止穿越”。没有看到黄卡人的影子——或许现在变成了橙卡人。

照明灯点亮了整个院子,照得我像是盘子上的一只蚂蚁。我瘦长的影子在我前面蹦跳。在一辆运输车朝我逼近时我呆住了。我以为司机会停下来,探出身,问我究竟在这儿干什么。他减了速,却没有停下来。他向我举起一只手。我也向他举起手。他继续朝装卸台开去,在斗里几十个空桶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朝铁链走去,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从铁链钻了过去。

我穿过烘干房的侧面,心怦怦地跳着。头上的伤口也以同样的节奏跳动着。这一次,没有混凝土块标记那个地方。慢点儿,我告诉自己,慢点儿。台阶就在……这儿。

可是台阶不在那里。我试着轻叩鞋子的下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朝前挪了一点儿,还是什么都没有。天气很冷,我呼气时能看见一层薄薄的蒸汽。但是我的胳膊和脖子上已经出了一层粘汗。我又向前走了一点儿,但几乎敢肯定我已经走过了。兔子洞要么不见了,要么根本就不在那里,这就意味着我作为杰克·埃平的全部生活——一切,从上小学时获得美国未来农场主组织奖的花园,到我大学时放弃小说,娶了一个还算甜美的女人,这个女人差点把我的爱溺死在酒精里——简直是个疯狂的幻觉。你永远是乔治·安伯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