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美国有助于维护民主制度的主要原因[1](第9/25页)
使宗教在美国变得强大的主要原因[44]
美国人注重政教分离。——法律、公众舆论和神职人员本身共同致力于实现这个目的。——宗教在美国能够对人类的灵魂产生强大影响应当归功于这个原因。——为什么。——人们今天在宗教方面所拥有的自然状态是什么。——在某些国家,什么特殊原因和偶然原因阻止人们适应这种状态。
18世纪的哲学家曾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对宗教信仰的逐步衰退做出解释。他们说,宗教热情必然随着自由和知识的提升而逐渐消失。不幸的是,这个理论与事实不符。[45]
在欧洲,有些人不相信宗教只是因为他们的粗野无知;而在美国,你会发现世界上最自由和最文明[46]的民族以极大的热情履行宗教赋予它的义务。
当我到达美国时,首先闯入我的眼帘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宗教方面。[47]我在美国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注意到这些新鲜事产生了极大的政治影响。
在我们法国,宗教精神和自由精神通常是背道而驰的。而在美国,我发现它们是紧密结合的:它们共同统治着同一片国土。
我想找到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的愿望与日俱增。
为了找到这个原因,我曾同所有教派的信徒交流;更重要的是,我探访了拥有不同信仰且终身致力于宗教事业的教徒们组成的团体。我信奉的宗教使我特别愿意与天主教的神职人员接近,我从不放过同他们的某些人员亲密接触的机会。[48]我向他们的每一个人谈到了我的惊讶,并提出了我的疑问。我发现他们只是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他们都将宗教对他们的国家的和平统治主要归功于完全的政教分离。我不妨断言,在我在美国逗留期间,我从未遇到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神职人员还是普通教徒,在这个问题上持不同意见。
这使我比以前更聚精会神地研究美国的神职人员在政治社会中占据的地位。我吃惊地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担任公职。[49]我在行政部门中没有找到一名神职人员,而且我发现他们甚至不担任议会代表。
一些州的法律规定他们不能拥有政治生涯[50],其余各州的舆论也不同意他们从政。
当我最终研究神职人员本身的想法时,我发现大多数神职人员似乎自愿远离政权,将这种职业自豪感留给其他人。
我听到他们诅咒野心与不义,而不管什么样的政治见解仔细地掩盖了这种野心和不义。但是,通过听他们说话,我得知他们认为:当政治见解是真实的,人们不能以上帝的名义谴责这样的见解;在政府管理方面出现的错误并不比盖错一座房或者犁错一垄地的罪过更大。
我看见他们谨慎地与所有政党划清界限,避免接触所有的个人利益的激情。
这些事实向我证明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我想根据事实探究原因。我不禁自问究竟是什么在削弱一个宗教的表面力量的同时加强了它的实际力量。我相信找到它并非不可能。
60年的短暂光阴不足以使人类发挥其全部想象力,世间乐事的不完整也无法令其感到心满意足。
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对自身的生存有天生的不满足感和极大的欲望;他蔑视生命,又害怕死亡。这些不同的直觉不断促使他的灵魂注视来世,而将他引向来世的是宗教。因此,宗教仅仅是希望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而宗教就像希望本身那样是自然合乎人心的。[51]只有心理失常和道德暴力对人的天性施加双重影响,才会使人放弃宗教信仰;但一种不可抵抗的本能使人重新恢复宗教信仰。没有信仰是偶然现象,而有信仰对于人类来说才是常态。
因此,仅从人的角度来思考宗教的时候,你可以说所有宗教都能从人本身获取用之不竭的力量元素,因为这种元素是人性的主要构成元素之一。
我知道在某些时期,宗教除了本身具备的这种影响之外,还有法律的认为帮助和领导社会的物质力量的支持。我们发现宗教曾与世间政府紧密结合,同时从恐怖和信仰两个方面控制人类灵魂;但是,当宗教组成这样一个联盟的时候,我敢说它会像一个人那样行动;它可以为了现在而牺牲未来,为获取它不应享有的权力而放弃自己的合法权力。
当一个宗教的唯一目的是将它的统治建立在触及所有人心的向往永生的愿望上时,它便能够获得普遍性;但是,当它与一个政府结合的时候,它必须采纳仅适用于某些人的箴言。因此,通过与一种政权结盟,宗教将增加某些人的权力,而失去支配所有人的希望。
只要宗教依靠能够抚慰所有苦难的感情,它就能够吸引人类的内心。而当宗教与世界上的苦难情感混为一体时,它有时被迫维护那些不是要求爱而是要求利益的盟友;而它必须将那些往往仍在继续爱它,但在反对它的盟友的人视为敌人而拒之千里。因此,宗教不分享统治者的物质权力,就不会承担统治者所引起的一部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