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7/8页)

另一位时时严密追踪凯利最新动向的长者是姬香港。一天夜里,他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看见自己那位既能干又美貌的女儿。

“你刚才是不是在车里跟他接吻来着?”他怒发冲冠地问。

“是的。”

“这就是豪类们所说的亲脖子吧!”

“是的。”

“很好,别让我再逮住你!”

“那你就别再偷看我们!”说完,朱迪便跺着脚走上楼梯,但是香港跟在她身后嚷嚷着什么整个华人社区都为她担惊受怕。在旅馆里卖唱已经够糟糕的了,但是现在看上去似乎……

“似乎什么?”朱迪寸步不让地问,忽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发雷霆的父亲。

“现在似乎你还想嫁给他。”香港结结巴巴地说。

“我的确想嫁给他。”朱迪说。

“哦,朱迪!”父亲吓得张大了嘴巴,朱迪没想到自己这位严厉的、永远强硬的老父亲居然迸出了眼泪,“你绝对不能这么干!”他恳求女儿,“你是个体面的华人姑娘。你得想想你在华人中间的地位!”

“父亲!”朱迪喊道,把父亲的双手从哭得发红的眼睛上拿开,“凯利是个好小伙子。我爱他,我认为我会嫁给他的。”

“朱迪啊!”父亲老泪纵横,“别这么做。”吵闹声惊醒了家人,很快,客厅里便挤满了姬家人,他们听说香港那句不祥的警告“朱迪非要嫁给夏威夷人”的时候,朱迪的兄弟们也抹开了眼泪,其中一个兄弟说:“朱迪,你可不能辱没了家门。”

朱迪意识到家人对她和凯利之间的友情有所担忧,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以为这只是一种家人正常的担心而已。现在家里的男人们纷纷哭起来,她才意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你是个华人姑娘!”哥哥艾迪结结巴巴地说,“你就不想想,我在哈佛读法学院的时候遇到过多少漂亮的豪类姑娘吗?其中有不少我还真想娶回家呢!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想到夏威夷的家人。所以你也不能这么做。”

“可是,凯利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呀,”朱迪固执地重复道,“他比你们哪个挣的钱都要多,如果爸爸能摆平信托公司那件事……”

“他是夏威夷人。”迈克说。

“你认为我想让我这么可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只会说七百个单词的男人,满嘴都是姐姐,不拉拉?”香港质问道。

“凯利是个受过教育的年轻人。”朱迪并不让步。

“很好,”香港厉声说,“如果你嫁给他……”

“别说下去,父亲。”朱迪恳求道。

“如果你非要辱没整个华人社区,”香港阴着脸说,“我们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你是个堕落的女孩。”

姬家人纷纷回房睡觉,但整个夜晚,他们一个个溜进朱迪的房间,苦口婆心地说他们是多么反对这桩婚事。

“并不是说凯利只会说七百个单词,”其中一个姐妹悄悄说,“事情的关键在于,你是个体面的华人姑娘,而他是个夏威夷人。”

“很多华人都跟夏威夷人结婚了。”朱迪反驳道,“看看里昂・考爱。”

“每次有这种事,”那姐妹说,“我们全都感到十分悲伤。你是华人,朱迪,你不能这么做。”

“如果凯利是个豪类,你还会有同样的感觉吗?”朱迪问道。

“差不多。”对方向她保证,“你是个华人,得嫁给华人。”

然而朱迪・姬是个意志坚决的姑娘,她顶着全家人源源不断的压力,在一天凌晨四点钟回到家,大声宣布:“你们都听着!你们都听着!大家都起床。银河王国最宝贵的花朵,即将嫁给凯利・卡纳克阿。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她跺着脚回到卧室,等着家人一个又一个来查看她的脑子是不是清醒,是不是发了疯。

起初,香港怎么也不肯参加婚礼,很多华人大家族的族长也是如此,有几位尚在人世的夏威夷阿里义也一样。但朱迪勇敢地说:“今天晚上,在环礁湖宾馆,凯利,咱们要宣布订婚,然后我们要唱那首《夏威夷婚礼小调》,祝贺咱们自己的婚姻。”他们的确是这样做的,游客非常喜欢这场婚礼,然而对于某些与此事有瓜葛的夏威夷人来说,这场婚礼不啻一场灾难。在最后一刻,香港想到他对玛拉玛・卡纳克阿的责任,出于对她的尊敬,只好参加了婚礼,但他就是不肯陪着女儿一起走过那条过道。

但在“堡垒”集团,香港却发现,女儿一意孤行的婚姻给他带来的耻辱反而使他与同僚拉进了关系。休利特・詹德思——他的儿子威普还在三藩市与那个空军军官同居——只说了一句话:“孩子们的事,谁也说不准,香港。”霍克斯沃斯・黑尔——他的女儿妮奥拉妮还在房子里想法子避开公众的眼睛偷偷离婚——拍了拍这位华人朋友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说:“咱们都经历过这些风波,但是上帝见证,我真希望用不着遭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