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9/10页)
香港恭敬地说:“我得证明我有道歉的诚意。”
就这样,酒川龟次郎开起了一家杂货店。由于他的节俭,干起活来又不要命,还由于他的妻子特别善于招待日本客人,当理发师的女儿管起账来又很有一套,所以龟次郎的铺子生意十分兴隆。接下来,挡也挡不住的好运气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一夜之间冒了出来。1944年新年那一天,坂井君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信。
“酒酒酒……”他喊着酒川的名字,而后者正在给蔬菜喷水。
“过来。”
“干什么?”杂货商喊道。
“出来!”
酒川离开铺子,跟着坂井走进一条小巷,坂井用震惊的音调说:“我给你的女儿找了一个丈夫!”
“真的?”酒川喊起来。
“是的!这门亲事简直妙极了!”
“肯定是个日本人吧?”
坂井鄙夷地看着这位老朋友:“对象如果不是日本人,而是随便其他什么,那我成什么媒人了?”
“原谅我!”酒川说,“你能理解,那次我们可只差一点就完蛋了。”
“这个男人十全十美。有个小房子,有一笔不小的钱财,日语说得很好。你猜,还有什么?”
“他……”酒川连话都说不全了,他有太多的期待。
“是的!他还是个广岛人!”
这两个窃窃私语的男人爆发出一阵狂喜,因为媒人坂井和酒川一样高兴:一个日本姑娘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丈夫,而且是广岛人。最后,酒川想到一个次要问题:“是谁呢?”
“石井先生!”坂井欣喜若狂地说。
“他同意娶我女儿?”龟次郎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媒人坂井喊道。
“他知道她……跟豪类?”
“当然。我为了自己的名誉,必须告诉他。”
“那他仍然愿意接受她?”龟次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他说他有义务拯救她。”
“那个好人。”酒川喊道。
他叫来妻子,告诉她:“坂井成功了!他给礼子找到丈夫了。”
“是谁?”务实的妻子问。
“石井先生!”
“广岛人!”
礼子还浑然不知即将为自己举行的婚礼,而她找了个广岛男人的消息已经迅速传遍了日本侨民社区。几乎每一个人都真心实意地为这姑娘的好运气而欣喜若狂,特别是,她还曾经跟一个豪类混在一起。
有一个读完了高中的姑娘却说:“石井至少比礼子老了三十五岁。”
“那又怎么样?”她母亲厉声训斥,“她嫁的是广岛人。”
消息传来时,礼子正在旅馆大街的理发店里给水手剪头发。旁边的姑娘用日语悄悄说:“恭喜您,亲爱的礼子姑娘。”
“恭喜什么?”礼子问。
“坂井君给你找到丈夫了。”
这个日语词汇在礼子的耳朵里听来有点陌生,虽然礼子早就怀疑父母请了媒人给自己找丈夫,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一桩实实在在的婚事。她靠着椅子稳定了自己的身体,假装随便地问:“男方是谁?”
“石井先生!我觉得这样棒极了!”
礼子姑娘机械地移动着手指,坐在椅子里的男人提醒她:“两边不要推得太过,女士。”
“对不起。”礼子说。她想冲出理发店,离所有人都远远的,然而她是还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她耐心地给水手把头发剪得无可挑剔,然后给他的脖子和络腮胡子上涂满肥皂,问道:“你想把鬓角剪成直的还是有点细的?”
“好看就行,”那年轻人说,“你的英语说得很好,比我还要好。”
“我读过书。”礼子轻轻地说。
“女士,你身体没事吗?”那水手问道。
“没事。”
“你看上去精神可不太好。那个,女士……”
礼子几乎要昏倒了,然而她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当她想要抓住剃刀的时候,手却不听使唤。礼子十分沮丧地看着惊恐的水手,柔声问:“如果我这次不给您刮脖子,您介意吗?我觉得有点头晕。”
“女士,您应该躺一会儿。”水手说着擦掉了脖子上的泡沫。
他走后,礼子挂起围裙说:“我得回家了。”在走回卡卡阿克的漫长路途上,她尽力不去将石井先生和杰克逊上尉进行比较,但她管不住自己的思绪。马上就要走到家里的店铺时,礼子稳住了自己,有些欣慰地想:“他是个脑子疯狂的小个子男人,不像丈夫倒像父亲,但他是个正直的日本人,我父亲一定会高兴的。”她再也不想那位连一封信都没有写给她的西雅图律师,走到父亲身边,鞠了个躬。
“我很感激您,父亲。”
“是个广岛人!”酒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