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迪拉·甘地(第11/13页)

法:在您的一生中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远离了政治,那时您不相信政治了吗?

英:政治……这要看什么样的政治。我父亲那一代搞的政治是一种责任。那种政治十分美好,因为它的目的是争取自由。而现在我们搞的政治是……您别认为我对这种政治狂热,我千方百计使我的儿子远离政治,并不是偶然的,而且至今我仍获得成功。独立以后,我马上离开了政治。我的儿子们需要我,我又喜欢社会助理的工作。我说:“我做了我的那部分工作,其余的让别人去考虑吧。”直到我明显地发现,在我的党内事情未能正常发展时,我才重返政界。当时我经常跟人吵架,跟所有的人吵,包括我父亲和我从小就认识的领导人……1955年的一天,他们中有一人对我大叫大嚷:“你只知道批评。要是你认为能纠正一些事,那么你来纠正。来吧,为什么你不试一试?”好吧!我一贯经不住别人的挑战,于是就尝试了。但是当时我认为这是暂时的事情,我父亲也这样认为,他从来不试图使我卷入他的活动中。那些人说:“是她的父亲为她准备了总理的位置”,“是她的父亲把她抬出来的”,那是错误的。当他请我帮助他时,他真的没有担心后果。

法:不过,一切都是由于他而开始的。

英: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是总理,我照料他的家,当他的女主人,自然就意味着我陷入了政治,因为经常与政界人物来往,了解其中的手腕和秘密。它也意味着,我迟早会陷入直接尝试的圈套。那是发生在1957年的一个周末,我父亲要去北方出席一个集会,我就像往常那样陪他同往。当我们到达昌巴后,发现那位负责替他安排活动的太太为他在另一个城市也组织了一个集会。要是我父亲放弃参加昌巴的集会,我们会在昌巴的选举中失败;要是我们放弃另一个城市的集会——这个城市在帕坦科特附近——那么,我们的选举同样会在那里遭到失败。“要是我去呢?”我毫无把握地说,“要是我去讲话,我去说明你不能同时参加两个集会呢?”我父亲回答我说不行,因为这样我得走300英里糟透了的山路,而那时已是星期一的凌晨2点。我只好向他道了晚安,但嘴里咕哝着:“多么可惜,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当我于5点半醒来时,我在房门底下找到了一张字条,是我父亲留下的。上面写着:“有一架飞机把你送往帕坦科特。到那里乘汽车只需要三小时,你还赶得及。祝你幸运。”我及时地赶到那里,主持了集会。会议开得很成功,我还被邀请参加了其他的会议。这是一切的开始。

法:那时您是在过婚后的生活还是已分居?

英:我和我的丈夫一直保持夫妻关系,直到他去世。说我们分居是虚构的!请注意,实际上是另一种情况……为什么我不彻底说说真实情况呢?我的丈夫住在勒克瑙,我的父亲当然住在德里。因此我常常往返于德里和勒克瑙之间……当然,当我住在德里而我的丈夫需要我时,我就赶往勒克瑙。同样,当我住在勒克瑙,而我的父亲需要我时,我就赶往德里。不,这种情况并不方便。在德里和勒克瑙之间,毕竟是有段距离的……是的,我的丈夫生过气,吵过架。我们吵架,吵得很厉害,这是真的。我们是两个同样强硬和固执的人,谁也不愿让步……我喜欢认为,这样的吵架使我们关系更好,使我们的生活更有活力。因为要是没有吵架,我们过的虽然是正常的生活,但这种正常是平淡的,使人厌烦的。我们不该过一种正常的、平淡的、使人厌烦的生活。我们的婚姻毕竟不是强迫的,是他选中我的……我更愿意说是他选中我而不是我选中他……我不知道当我们订婚时我爱他的程度是否达到他爱我的程度,但是……后来,在我这方面,爱情也不断发展,变得很伟大……总之,应该知道这一点!对他来说,当我父亲的女婿是多么不容易,对谁来说也不容易。别忘了他也是议会的议员!他曾经作了让步,决定离开勒克瑙,到德里我父亲的家里,与他和我生活在一起。但是,作为议会的议员,他怎么能在总理家里接待客人呢?他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于是为自己另找了一个小住宅。这样安排也并不方便。他这里住住,那里住住,有时跟我们在一起,有时独自生活……不,对他来说,生活也并不容易。

法:甘地夫人,您从来也没有感到过遗憾吗?您从来也不担心自己会屈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