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迪拉·甘地(第10/13页)
法:让我们继续来谈谈您,甘地夫人,谈谈一个不一般的女人的历史。您不愿意结婚是真的吗?
英:是真的,一直到18岁,我不愿意结婚,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我是一个鼓吹妇女参政的女人,而是因为我愿意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解放印度的斗争。当时我认为结婚会影响我去尽我应尽的责任。但是我逐渐地改变了看法。约18岁时,我开始考虑结婚的可能性,但不是为了找个丈夫,而是为了生孩子。我一直愿意有孩子,如果按照我的意愿,我要生11个孩子,我的丈夫只愿意生两个。我可以告诉您更多的情况,医生劝我连一个孩子也不要生。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们说怀孕对我会是致命的。如果他们不这样跟我说,也许我真的不结婚了。但是他们的诊断刺激了我,使我大怒。我回答说:“为什么你们认为我结婚不是为了生孩子?我不愿意人家对我说,我不能生孩子,我愿意你们告诉我怎么做才会生孩子!”他们耸耸肩喃喃地说,要是你长胖点,也许有点用处,这么瘦,是不能怀孕的。我说,好吧,我会胖的。于是我请人给我做按摩,喝鱼肝油,饮食增加一倍。可是体重连一克也没有增加。后来我想,到订婚的那一天会胖些的,结果还是一克体重也没有增加。于是我到穆索里去疗养,这是个有益于健康的地方。我不理他们的指导,自己搞了一套摄生法,人也胖起来了。这完全是与我现在的愿望相反的事。现在要保持苗条还成问题,但是我还能保持。我不知道您是否理解我是一个果断的女人。
法:能,能,我能理解。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结婚问题上也表现出您的果断。
英:事实上,没有人赞成那桩婚事,没有人。甚至连圣雄甘地也不满意。至于我的父亲,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反对倒不是真的,但他很不喜欢这件事。我猜想是因为独生女儿的爸爸更喜欢他的女儿晚一些结婚,越晚越好。不管怎样,我喜欢认为我的父亲是出于这个原因。您要知道,我的未婚夫信奉另一个宗教,他是个袄教徒[10]。对于这一点谁也接受不了,整个印度都反对我们,整个印度。他们给甘地,给我的父亲,给我写信,污辱我们,以死威胁我们,每天,邮递员都送来一大口袋的信,倒在地板上。这些信我们连读也没有读。我们请一些朋友来看这些信。后来他们对我说:“某人要把你们切成碎块,某人虽然已有妻子,但愿意与你结婚,他说至少他是印度教教徒。”后来圣雄也参与了论战,这是从我最近发现的他的一篇文章中知道的。他恳求人们不要再纠缠他,希望人们放弃狭隘的思想。不管怎样,我与费罗兹·甘地先生结了婚。当我脑子里有了什么想法,世界上没有人能使我改变。
法:我希望您的儿子拉吉夫与一个意大利女人[11]结婚时,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英:时代变了。他们俩不应该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苦恼了。1965年的一天,拉吉夫从伦敦给我写信——当时他在那里学习——他告诉我说:“你总是问我关于女孩子的事,问我是不是碰到了特别的女孩子等等。好吧!现在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我还没有提出要求,但是,她是我愿意跟她结婚的女孩子。”一年后我去英国认识了她。当拉吉夫回印度后,我问他:“你对她的看法始终如一吗?”他回答说,是的。可是这个女孩子要到21岁,要到她确信自己喜欢生活在印度时才能结婚。就这样,我们等到她21岁,她来到印度,而且说她喜欢印度,我们才宣布了他们的订婚。两个月后他们成了夫妻。索尼娅几乎完全成了印度人,尽管她不经常穿莎丽服。我在伦敦当学生时,也经常穿西式衣服。诚然,我是最典型的印度女人,您可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当奶奶!您知道我已当了两次奶奶吗?拉吉夫和索尼娅生了一男一女。女孩子还刚出生不久。
法:甘地夫人,您的丈夫已去世多年,您从来没有想过再结婚吗?
英:没有,没有。要是我遇到过我喜欢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也许我会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不,即使我遇到了这样的人,我也排除再结婚的可能。我的生活是如此丰富,为什么要再结婚呢?不,不,这是毫无疑问的。
法:我很难想象您能做一个家庭主妇。
英:您错了,噢!您错了。我是个尽善尽美的家庭主妇,因为当母亲一直是我最喜爱的职业。在当母亲和家庭主妇方面,从来没有要我作出过牺牲。在那些日子里,我享受到每分钟的乐趣。我的儿子们……我发疯似的尽心抚养我的两个儿子,我把养育他们看成是一件超级工作。事实上,今天他们已成了两个正经而好样的男子汉。不,我从来理解不了那些女人,由于孩子的原因,而摆出当牺牲品的样子,不参加其他活动。如果善于安排时间,那么,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并不困难。在我的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照常担负我的工作。当时,我是儿童福利会印度委员会社会助理。我可以给您讲个故事。那时拉吉夫只有4岁,还在上幼儿园。一天,他的一个小朋友的母亲来我们家,带着温柔、关切的口吻对我说:“噢!您没有时间用在孩子身上,您一定很难受的!”拉吉夫像狮子似的吼叫起来:“我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你的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多,你懂吗?你的孩子经常告诉我,你把他独自留在家里自己去玩桥牌!”我讨厌那些无所事事,只知道玩桥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