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罗敦·西哈努克(第8/12页)

法:殿下,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您的红色高棉游击队吧。请允许我提醒您,虽然您现在同他们是站在一起的,可是过去您对待他们一点也不好。只要想想马德望地区的屠杀就行了。

西:您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可以向您证明,马德望的屠杀是朗诺和施里玛达干的。当时,我正在科特达祖尔的一家医院里治病。他们屠杀的也不是红色高棉游击队,而是农民,起因是这两个无赖去征用他们的土地。我没有必要派朗诺去夺取他们的土地,因为我自己的土地已经太多了。与其说我要掠夺他们的土地,还不如说我要把自己的土地分给他们。不仅如此,在农民的心目中,我是个民族英雄,是上帝。我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取得了他们的信任。难道我发了疯,非得与他们作对不可?至于红色高棉游击队,在对待他们的问题上我犯有错误,这我知道。朗诺向我提供了假材料,证明他们想推翻现政权,于是我就同他们格斗。我把他们作为卖国贼对待。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但并不像朗诺造谣所说的那样,说我杀害了他们。这点已被以下的事实所证明:所有传闻中已被枪决的人今天都成了我的部长。柬埔寨爱国抵抗运动的领袖乔森潘[10]难道不正是朗诺所说的被我杀死的人吗?三个月前,当我到达柬埔寨时,他伸开双臂迎接了我。他对我说:“殿下,我们一直知道反对我们的不是你们,追击我们的是朗诺。我们一直知道朗诺是个卖国贼,他早就想干掉您。”

法:您如何回答?

西:我生气了,责问他说:“怎么搞的?你们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他们回答说:“殿下,您应该明白,朗诺对我们有利。没有朗诺,我们要掌握政权非得等上40年不可。”他们不止一次说过:“让他去背叛西哈努克吧。西哈努克坐在宝座上,美国人就永远不会发动进攻,我们将不得不等到西哈努克寿终正寝,革命将永远搞不起来。殿下,您的不幸恰好是我们的走运。”我说:“怎么?”他们继续说:“是的,殿下,要是我们告诉了您,那么您会作出反应的,这样,柬埔寨也就不再需要我们了。殿下,这是一种战术。”啊!这是奇妙的战术?确实奇妙!我没有谴责他们。我明白这样更好,因为尽管我的思想是相当社会主义的,但柬埔寨同我一样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然而这些红色高棉游击队对我是不客气的。如果要谈马基雅弗利式的不择手段,那么应该承认谁也不是共产党人的对手。我曾接受这些红色高棉游击队队员在政府各部中任职,如公共卫生部、公共教育部和国民经济部。但是他们在我手下当部长时,从不开展工作,只是消极怠工。因此当我看到他们把解放区管理得如此有条不紊时,我隐约地感到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伤害。我责问他们说:“怎么搞的?你们都有能力,有才干,为什么同我一起工作时你们不这样做?”他们回答说:“殿下,如果我们那时好好为您工作的话,那么我们将有助于您变得更加强大。这样……革命岂不断送。”我不禁哑然失笑,但心中却怏怏不乐。我自言自语地说:“西哈努克,你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啊!”

法:殿下,让我们来说实话吧,为什么您在保护北越人和越共游击队多年之后,突然在记者招待会上谴责他们在柬埔寨的存在?

西:我们又回到了这个讨厌的话题。是朗诺要求我这样做的,而且他置我于非这样做不可的境地。1969年初,他到我这里来,讲述了在蒙多基里省、腊塔纳基里省和其他一些地区发生的情况,说越南共产党人正在反对我的政权。我不相信,就亲自到那些地方去看了看……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当时我见到的那些令人十分不快的事,究竟是像越南人所说的只是朗诺和施里玛达导演的一出戏呢,还是事实的真相。首先是那些平时总要出来迎接我,高兴地拜倒在我脚下的农民在我途经他们村庄时纷纷躲避,仿佛躲避瘟疫似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茅屋的门紧闭着。他们的家里不再挂我的像,换成了胡志明的像。我恼火了,是的,我恼火了。我愤愤地说:“这些越共游击队太不像话了。我保护他们,帮助他们,把他们收留在这里,甚至不顾美国人为此而更加敌视我。而他们却把我的国家当做胡志明的国家,揭下了我的像,挂上了胡志明的像,以此来酬谢我。”我一回到金边就举行记者招待会,谴责了他们。我秉性如此,是个性情急躁、容易激动的人,有时,还带有几分孩子气。也许我应该三思而后行。

法:殿下,施里玛达说您收留北越人和越共游击队是为了赚钱,因为他们向您支付房租和通行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