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如何度量文明(第6/10页)

卡内罗挑选了8个这样的特性(石建筑、政治状况、金属矿石冶炼、社会分级、织布机纺织、酿酒、陶器、农业),根据其有/无而打分,而不是像纳罗尔那样赋予数值。随后,他挑选了9个南美洲社会,将它们排列在一张他称之为“量表”的表中(见表1.1)。

卡内罗称,量表使他不仅能给这9个社会的复杂性评分,从0分(又是19世纪的雅甘人)到9分(15世纪的印加人),也使他可以证明这8个特性全部都是功能性先决条件,即“x必然优先于y,也就是说,如果没有x的预先存在,y是不可能存在的”。在后来的一篇文章中,卡内罗根据史实,检验了他的关于古代近东和盎格鲁–撒克逊的英国出现上述特性的顺序的指数,声称自己的方法可以自夸为高于0.90的“复制系数”。

表1.1卡内罗的量表,显示了南美洲9个社会中8个选定的文化特性的有(+)与无(-)
石建筑 +
政治状况 + +
金属矿石冶炼 + + +
社会分级 + + + +
织布机纺织 + + + + +
酿酒 + + + + + +
陶器 + + + + + + +
农业 + + + + + + + +
雅甘人 舍伦 特人 桂库 鲁人 图皮南巴人 希瓦 罗人 库马 纳人 安萨 马人 奇布 查人 印加人

以会导致结果不同的不同统计技巧而进行的实验和得到的指数,在此后10年内大量涌现。其中大多遵循纳罗尔和卡内罗的模式,将反映大量不同的人类活动的特性聚拢在一起,试图得出对整个社会的概括印象,但也有一些人选择仅仅关注某种能够更直接地反映分化情况的特殊史料,比如丧葬情况或定居模式。然而,尽管有种种不同,各式各样的数据指数大多产生了近似的结果:根据卡内罗的统计,当时结论比较相近的分析家达到了87%~94%。

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新进化论变成了非常热门的研究项目,部分要归因于两本书对基于分化的理论进行了非常清楚的阐释,分别是埃尔曼·瑟维斯(Elman Service)的《原始社会组织》(Primitive Social Organization)和莫顿·弗里德(Morton Fried)的《政治社会的进化》(The Evolution of Political Society)。前者将社会划分为营居群、部落、酋邦和国家,(更多地受到马克思主义影响的)后者则将社会分类为平等主义阶段、等级阶段、阶层化阶段和国家阶段。这些分类法(尤其是瑟维斯的分类法)多多少少在整个社会科学的领域里替换了帕森斯和怀特的术语。

20世纪70年代也许是美国新进化论的高潮。然而,就像是20世纪头10年——当时古典进化论眼看着就要产生出一种崭新的大综合——的离奇再现,在社会科学的许多领域,钟摆突然远离一切近似于斯宾塞的理论而去。经济史和政治学是鲜有的例外,也许是因为制度分析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推动了接近于过去的阶段理论,以及定量进化论在苏联依然受到青睐。然而在西欧和美国,对于进化论所进行的社会学、人类学和考古学争论,也像20世纪头10年那样带着政治锋芒。关于派性偏见、招摇撞骗和劣质学术的指责,败坏了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许多支持和反对进化论的著述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