Ⅷ 此爱绵绵无绝期(第7/8页)

别人告诉过我,二姐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父母在她才半岁时就抛弃了她,把她送人。我知道父母当年的行为把二姐的心伤得很深。只是我不知道,这伤口是否会有愈合的一天?

我以为从此后,二姐会恨我一辈子。她只是想向父母索取一点点她从来就不曾得到过的撒娇和任性,可我却那么无情地伤害了她。

自从她的弟弟溺水身亡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于她是撕心裂肺的痛。那伤口多年后依旧还汩汩地流着血。她想过忘却往事,毕竟自她懂事后,她就生活在那里,但是她无法抚平内心的折磨。

大姐告诉我这些时,默默地淌着泪。我的心莫名地抽搐起来,痛得无法言语。我从来没有站在二姐的角度想过问题。如果我是她,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时,我该怎么办?我又会怎么做?

二姐17岁那年去了厦门打工。听大姐讲,她在一家鞋厂上班。那时大姐已经嫁人了,而我还在念初三。她不曾给我们家打过电话,而是时常打电话给她的养父母。我看得出来,父母一直很渴望能接到二姐打来的电话,但一等就是一年,一个电话也没有过。

在大姐准备生孩子的那个月,我也正步入毕业考试的最关键阶段。我明白父母对我的期盼,一直努力。在我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最后的冲刺时,父母却在去看大姐回来的路上,同时被一辆的士撞了,虽无生命危险,但两个人同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是让我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二姐会从厦门回来。“你回学校专心准备你的考试,叔叔阿姨由我来照顾就行了。”二姐说。然后,她一个人挑起了照顾父母的责任。

有一次我放学比较早,去到医院时,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见二姐正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爸爸喝汤。斜阳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满一地斑驳,也把温暖的霞光洒在二姐身上,她微笑着,神情淡定。父亲慈爱地望着她,眼角濡湿。那温馨的画面,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仿佛二姐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我们。

那次是二姐在家里住得最长久的一次。

我偷偷地对她说:“二姐,谢谢你!”她羞涩地笑着说:“做这些家务活,我很拿手,说什么谢呢?我也曾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说完,可能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眼中闪过了一抹稍纵即逝的黯淡。

我考上高中后,二姐又回到厦门打工。

父母的期盼不再成空,二姐时不时地都会打电话回来,和父母说说她的打工生涯。周末回家,看到父母接完二姐打来的电话时,那眉梢荡漾的笑意让我为他们感到开心,因为二姐已经原谅了父母当年的错误。

二姐对她的养父母依旧如从前,她说过,无论如何,他们养育了她,这一辈子,她都会好好孝顺他们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未来会更美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收入不高的二姐居然会给我寄生活费,她还给我写过信。她在信中说:

小弟,二姐挣不了大钱,但这钱很干净,是二姐靠双手挣来的,代表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不会嫌弃。

我们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我终究是你二姐,和父母一起养育你,我也有一份责任。我信命,但我也相信,命运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而改变的,我不会轻易妥协……

信的最后,泪痕斑斑,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我仔细辨认后,还是看清了最后一句话:爱才是亲情唯一的契约!

那一刻,我站在了幸福的门边

◎宋煜

我一向不是个快乐的人,我一回家就爱掉眼泪,我怀疑我所有的眼泪都流在家里了,因为我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只有在母亲面前我无须掩饰自己的脆弱,继而用流泪的方式把自己所有的委屈暴露在她的面前。

其实我最不该在母亲面前哭泣,让她难过。她的命太苦。父亲的死把所有的伤害留给了我和她,母亲曾经这样说过。

哥哥姐姐早已成家,立业不知是否谈得上(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但他们都能独立生存,哥哥还借了一笔钱在县城买了楼房。但不知为了什么,哥哥自始至终看不起我,在他那里,我感觉不到血浓于水。

母亲说,我要活着,为了工资我也要活着。她说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总是很难过。如果父亲还活着,那该多好啊!我经常想这个问题,虽然以前我并不十分喜欢自己的父亲。

我的父亲曾是乡中校长。整日的劳碌让他显得很苍老。他三十七岁时才有的我,所以一次在街上,卖给我们烤红薯的大伯误把父亲当成了我爷爷。这让我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有个很苍老的父亲,这让我很不开心,从此便很少和他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