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e(第3/6页)
她坐着,面色虚弱而有所思。“你想让我做什么,崔维?”
闷热的蓝色黄昏下,我们三个闲躺在“逍遥游”宽敞的驾驶舱里。下巴肥硕、眯着眼睛的老爹艾伦一身无瑕的白色,慵懒安静的笛玲穿着低腰短裤和提胸效果惊人的露肩装,无畏的麦基穿浅蓝牛仔裤和一件灰色的旧运动衫。麦基的腿上绑了一把坚硬的短撬,口袋里放着一条白色旧丝袜,里面塞了沉甸甸的精美弹丸。
一天中的懒散时光。笛玲打了个哈欠,说:“帕蒂应该快来了。”她懒洋洋地挠着肚皮,指甲发出肉感撩人的窸声,“崔维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爱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要一起去。”我说。
笛玲窃笑了两声。“他还想再看帕蒂两眼,是不是啊?”
“我们还没邀请他呢。”小艾伦说。
“到了那边,”笛玲说,“我要一个底下是玻璃的水桶,这样就可以看到珊瑚和鱼什么的。我还要去拿骚35逛街,你会陪我去逛街吗,爱人?”
“随你逛。”他说,他的笑容在夜色中泛白。堤坝里的黑色死水映着灯火,两种音乐混在轻柔的夜里。
“哎呀,真想今晚帕蒂一来就出发。”她说。
“她怎么过来?”我问。
“可以坐公车,但她肯定会打车。”她一饮而尽,冰块堆到她的嘴唇上,叮当作响。我记下每一杯酒的时间,这一轮我和她的杯子都空了,而小艾伦喝了一半还不到。我站起来,伸手拿过她的酒杯,说:“我去满上,好吗?”
“去吧。”小艾伦说。
我走到下面,厨房里有灯。一尘不染的厨房,一片纯净的白色,整洁舒心的游船。我给她调了一杯浓酒,希望能盖过其他的味道。掰开两片药丸,撒下药粉搅拌。强力的巴比妥酸盐。就算兑着酒喝,我也确定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是一只年轻健康的小动物,喝下去十五分钟后,她会困得招架不住。这药会让她不省人事十四个小时,接下来两天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我怀疑小艾伦是不是也给她准备了这玩意,我只是先下手了,这未免有点讽刺。也可能,他决定让她成为自愿的帮凶。
我自己的杯子,一滴酒也没倒。
我把酒递给她,她含糊地道了谢。我观察过她喝酒的习惯。一次一口,一分钟一次,直到喝光。那杯酒似乎对她的味。
一阵轻风吹动了船身,徐缓地把它推向一根桥桩。
“她应该快到了。”笛说,“要是她不来,咱们就不理她了,爱人。谁要带她?”
“她会来的。”小艾伦说。
“就我们三个,也可以开个舞会。”笛说,“她不太会跳舞,谁要带她?”她打了个哈欠,“反正她也会拖后腿,为了彼得哭啊哭的。”
黄昏被夜晚吞噬,我看见星星,还有两架飞机在闪烁,我听到夜晚的虫鸣与乐曲互相应和。
笛玲打了个大哈欠,说:“我睁不开眼了。爱人,我要去睡一下。”她站起来,身体沉重。她看着小艾伦,发出亲嘴的声响,然后从我身边走过,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她往下面走,晃晃悠悠地穿过睡铺之间的狭窄过道,仿佛“逍遥游”身处惊涛骇浪。她弯下身子,重重地滚进一个舱位。从我坐的地方可以看见厨房灯光斜射在她身上,照亮她柔软的脊背、她的蛮腰和圆滚的臀部。做个好梦,沉沉睡去,别掺和。
我与小艾伦聊天,他心不在焉。他仿佛蹲伏在灌木丛里,揣摩着羊肉的滋味,竖着耳朵倾听小羊蹄羞怯的脚步。我委婉渐进地提出同行的想法,他根本不为所动。他站起来,灵敏地跳上码头,打开昏暗的码头灯,检查缆绳,调整一块挡板,又回到船上,坐立不安。
突然,一个人走出阴影,走上码头。他穿着花哨的衬衫、皱巴巴的长裤,戴着一顶大红色的钓鱼帽。
“这里有艾伦先生吗?”他用柔和的嗓音问道。
“我就是艾伦。”
那人在衬衫口袋里摸索,拿出一张纸。他蹲在码头边缘,把纸递过来,说:“我是顶峰出租汽车公司的,有位女士让你打这个电话。”
小艾伦一把抓过纸来,对着灯光看起来。“哪个女士?她给你的?”
“不是,先生。我从电台上听到,记在纸上的。他们让我过来交给你。”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就转身回去了。
“也许是帕蒂。”我说。
这话推了他一把。他犹豫了,我能感觉出他在考虑把我赶上岸,把笛玲锁在船里。我往帆布椅上一靠,深陷进去,然后说:“如果不是她,你去打电话的时候她估计就到了,我会跟她说你马上回来。”
“就这么办。”他说,然后跃上码头离去。他的步伐轻盈有力,就像在春天的牧场上奔跑的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