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第3/6页)
“我找笛玲。”
“她不在。”
“你是克莉吗?”
“你是谁呀?”
“一个朋友的朋友。”
“谁呢?”
“玛丽安,在查理碳烤上班的。”
“那个傻逼贱人没有朋友。”
此刻我要是稍有示弱或哀求,她就会甩上门。于是我淡定地站在原地,不温不火地笑着。这是缓冲的阶段。有一招可以用来对付所有旅店住客:如果你大方、从容,略显无所谓,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挑战。到目前为止,这招出乎意料地管用,我希望这次也能过关。面对敌意与怀疑,如果你针锋相对,只会适得其反。过了一会,我看到她的敌意消散了一些。
“你要找笛玲,和玛丽安有什么关系?我搞不懂。”
“我不想把你说糊涂了,克莉。”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以前经常在玛丽安那里见到笛玲,但没机会认识,后来她不干了。我想知道她去哪了,是不是去了外地。我问来问去,玛丽安说她有可能还住在这里。我今天没事,正好又搞了瓶酒,所以就过来看看。不过,她要是和你一样不友好,那就没戏了。”
她默不做声地打量了我至少二十秒。“你等会。”她说完关上门,十分钟后才出来。她把头发弄直,搞得像日本人的假发,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紧身泳装,罩着一件敞开的海滩衣。虽然下巴太肥、臀部赘肉太多,但她还是挺好看的。她关上门,抬头冲我笑笑,说:“你个子真高哎。你叫什么啊?”
“崔维。”
“房里有个家伙在睡觉,她啤酒喝多了,叫唤了大半夜。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我跟着她沿着短短的走廊走到一扇后窗,从那里可以俯瞰码头。一个女孩穿着暴露的比基尼,躺在“逍遥游”舱顶的一块垫子上。我越过克莉的肩膀往下看着她。
克莉揶揄地抬头看我。“你来找她也不奇怪,她真美,对吧?”
“诱人。”
“但是,如果你来这里,打定主意要找她,还是省省吧。她和船主搞上了。”
“这船挺不错的,是谁的船?”
“一个叫艾伦的老家伙,我们叫他老爹。我们要开着这艘船去好远的地方,要开到巴哈马去。你相信吗?他说他找不到人一起出海。居然有这种事。但亲爱的,现在的麻烦是,你搞不定她,你一起去的话可能把这次出游搞砸掉。”她从窗口转身,面向我,不经意地展露出一点身段,期待我的赞美,“怎么办呢,你说?”
她默许我打量她,我照做,然后说:“有时候人要随机应变,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问题是,”她说,“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是说笛那边。”
这是估价与出价、讨价与还价的暧昧游戏。她对我的回答并无奢求,只求不伤自尊,于是我满足了她的愿望。“如果下面躺着的是你,克莉,此刻在我身边的是笛,那我才会失望。”
她笑得满面春光,打理了一下身子,然后挽着我的手臂,带我下到码头上。“嘿!”她喊道。笛玲坐起来,她戴着硕大的太阳镜,像一只猫头鹰。“他们人呢?”克莉在我扶她上船的时候问道。
“老爹开彼得的车出去了,彼得去找米奇,看他有没有把马达装好。帕蒂没事吧?”
“她还躺着呢。”
笛玲起身,缓慢而小心地爬进船舱。隔着三十英尺远看,她是个相当丰满诱人的年轻女孩。走近看,她身上粗劣的细节显而易见。她黝黑的皮肤粗糙、布满纹路;油灰色的乱发像假发一般死气沉沉;下半截比基尼紧紧勒进装满啤酒、奶昔、汉堡和薯条的软肚皮;大腿上的肉团因久坐而松松垮垮;她的脖颈、脚踝和手腕内侧都有暗色的污痕;她的腋下有一撮铜色的荆棘,腿上也竖着没刮干净的汗毛。比基尼的肩带歪了,刚好让她露出右胸半月形的乳晕。
“笛玲,这是崔维。”克莉说。
“嗨。”笛玲打量着我。她长了一张大嘴,门牙上沾了一点粉红色的口红。她显然在等待进一步的介绍。
“那个在查理碳烤上班的玛丽安,她和崔维说我们住在这,所以他过来看看。我刚刚和他说老爹要带我们出海。”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话中有话。他是来找你的,但我把情况和他说了,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人。
笛玲微微耸肩,表示接受,然后重重地坐进一把帆布椅,叉开两腿,火热撩人。她的腰上悬了一圈赘肉,她的大腿内侧最顶端的肉丛里,有一小撮毛发挣脱了单薄的布料。几年前,她应该还是个让人屏息的成熟美人,即使现在,在夜晚的灯光下,在酒精与欢笑中,她身上依然有着鲜活的青春幻象,令人渴望。但在残酷的阳光之下,在她生命的第二十个年头,她的身体布满了任由男人糟蹋的痕迹。太多的储藏室之旅、汗水与纵欲,侵蚀了她的风华,让她枯萎。她的内心也随身体一同腐坏,所以她现在能够挂着一身肉,冷漠地瘫坐着,像诊所里的妓女一样对爱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