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第2/6页)
我开到主路北边,经过无数闪烁的车光和飞流而去的霓虹,穿过无尽的柏油森林和满地飘零的玻璃纸、糖果包装纸、卫生纸、烟屁股、票根、透明塑料纸、塑料废弃物。小艾伦蹂躏过的两个女人,一个受伤躺在床上,一个喝醉躺在床上,而我在寻找第三个。
柑橘旅店是一幢三层老房子,布满裂痕和修葺痕迹,建造于1925年,有三个入口、三组楼梯、三栋公寓楼。旅店在商业区里一条小路的尽头,对面有一块很大的卡车集散地,另外两边是一条窄码头和一个挂着“啤酒—钓鱼—游船”的店面,店里有个小酒馆,卖炸鱼三明治。三栋楼后面是一条狭窄不流动的水道,筑有海防堤。
柑橘旅店有一个自己的码头,和海防堤平行,锈迹斑斑。我把车停在码头前面,走到柑橘旅店的暗面,突然停步,闪进更深的阴影。有两艘黑黝黝的破旧大船拴在柑橘旅店的码头上,第三艘船里有光,码头上微弱的灯光照到船身右舷,也照进了驾驶舱,照在救生圈上面,上面印着“逍遥游”。驾驶舱里有好几个人,我看不清楚。舱里放着音乐,是波萨诺瓦34吞吞吐吐的节律。一个女孩随着音乐摇摆,另一个女孩发出一串难听的大笑。一个男人用响亮的声音说:“老爹,咱们快没啤酒了,真他妈要人命咧,老爹,得赶快找个人去巴尼酒馆买点。到了岛上该不能没喝的吧,老爹?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另一个男人发出低沉而模糊的回答,然后一个女孩说了句话,但被音乐盖掉了。过了一会,船里的两个人走过我身边,朝酒馆走去。他们爬上甲板的时候,我看清了他们的长相,一个健硕、留着鬓角、长着一张乏味的胖脸的男孩和一个戴眼镜、笨拙的长腿女孩。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时,女孩说:“干嘛不一次买够,彼得?”
“闭嘴,帕蒂。老爹喜欢我们帮他跑来跑去,干嘛不让他开心点?”
我第一次见到了小艾伦。其实算不上。他只是驾驶舱里的一个壮硕的身影。一阵无形的低音。一声粗野的大笑。
我回到“缺角同花”,露易丝还没醒。我扶她坐起来,她闭着眼、头很重,冲我低声哼哼。我把她弄下床,带她去海滩走路,一直走到她没力气抱怨。她拖着脚步跟着我,像个听话的调皮小孩。我不留情面,带着她来来回回地走,直到她头脑完全清醒。然后我们坐到一条长凳上,休息一下,好让她喘口气。
“我的头好痛。”她低声下气地说。
“活该。”
“对不起,崔维,真的。看到他……我吓坏了。”
“还是说给了你一个借口?”
“别这么说。”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前功尽弃。”
“我不会再这样了。”
“当真?”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这样。但我一直在想……他现在就可能走在海滩上。”
“今晚不会,他很忙。”
“什么!”
我告诉她我如何发现小艾伦、他现在在哪。他和一个留着鬓角、名叫彼得的男孩,还有三个分别叫笛玲、帕蒂和克莉的女孩在一起。
“从我听到的来看,他要带着他们四个,或者其中几个去巴哈马远游。他们自以为搞定他了,他们觉得自己捏到了一个软柿子。他们叫他老爹。”
“这些可怜的小孩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
“凯西没看出来,你也没有。”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下去看能不能找个女伴。”
“到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他要等新的发动机装好。”
“可是,要是他们一早就出发呢?”
“你要是连这个也担心,露易丝,你有的是机会把自己灌醉。”
“你没必要这么恶毒。”
“是你让我失望的。”
“我知道,很抱歉。”
“头痛好些了吗?”
“感觉好点了。崔维?”
“怎么了,亲爱的?”
“崔维,我好饿,能把这条长凳吃下去。”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周日早晨,就知道他们哪也去不了。海上波涛翻滚,猛烈的东北风四处扫荡,无休无止。这样的大风会在海上掀起大浪,小艾伦那种规格的船是吃不消的。浪头可能会有七八英尺高,而且异常凶猛。
我等到中午,然后开车去柑橘旅店。2A房间在中间一栋的第二层。我穿着泡妞套装的夏季版:T恤、卡其休闲裤、棒球帽、草编的凉鞋,嘴角挂着大大的微笑,还有一瓶包在棕色纸袋里的上好波旁酒。我敲了敲装饰华丽却伤痕累累的旧木门,又敲了几下,然后一个女孩恼火地喊道:“等一下!”
插销响动,门开了一英尺半的缝隙。我看见一头蓬乱的黑发、一块晒黑的脸庞和一只冰冷不善的绿眼睛。“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