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梅娅·齐雅黛之间的通信(第24/31页)

上帝保佑你。上帝为我熬夜祝福。上帝永远保佑你。

纪伯伦

1923年11月3日波士顿

[原编者按]梅娅收到1923年11月3日发出的一封信,内有一张明信片,上写着一封短信,由画面的下方开始,一直写到明信片的背面。信全文如下:

玛莉,你看哪,米开朗琪罗多么伟大。这个用大理石创作了一大批巨人塑像的人,能够极大限度地做甜润柔美的人物。米开朗琪罗的生命极好地证明了真正的力量是甜美之女,真正的柔美是决意的一种产物。

上帝祝那张甜甜的面孔晚安。

纪伯伦

1923年11月8日 波士顿

[原编者按]梅娅收到了1923年11月8日发出的两张明信片,上面印有两个希腊女神的石雕头像。背面写有以下文字:

请告诉我,你生平中可曾见过比这两张面孔更美的吗?在我心目中,这是希腊艺术顶峰时期的最佳杰作。我每次去参观波士顿的博物馆,总要径直走进希腊馆,在这两尊雕像前端坐良久;离开那里时,仍然回眸凝视之,不让别的美冲淡圣洁之美。

上帝祝那两张美丽面容晚安。

纪伯伦

1923年12月1-2日午夜 纽约

梅娅,在我的心中,你的来信多么甜润,多么甘美。

五天前,我去了野外,在那里度过了五天时间,以便向我喜欢的秋天告别。我于两个小时前,才回到这个“谷地”。我回来时简直成了个冰雪人,因为我坐着敞篷汽车跨过的距离比从拿萨勒327到贝什里328还要长。但我一回到住所,便看到你的来信,你的来信就放在堆成小山的信件的最上头。你知道,当我拿起我的小娃的信时,其余的信都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坐下来,读你的来信,并借你的信取暖。之后,我换上衣服。接着,我又读了一遍,继之读第三遍。之后,我还是读你的来信;除了你的信,我什么都没看。玛丽娅329,我是不往圣水里掺杂别的饮料的。

此时此刻,你和我在一起。梅娅,你和我在一起。你就在这里,我正与你交谈,但我用的是比这更多的话语,用比这更宏大的语言与你那博大的心交谈。我知道你在聆听着, 我知道我们能清清楚楚地相互了解。我知道,你今夜比我们往常的任何时间和比我们更接近上帝宝座。

我赞美上帝,感谢上帝。我赞美上帝,感谢上帝。异乡人已经返回故里,旅行者已经回到父母家中。

在这一刻,我的头脑里自然闪现了一个崇高念头,十分崇高。我可爱的小娃,你听好:日后如果我们再争吵(假若非争吵不可),我们不应该像往常那样在每次战斗之后分道扬镳。尽管发生了争吵,我们应该留在同一屋顶下,直到我们厌恶争吵而笑起来,或者争吵厌恶了我们,于是摇头晃脑而去。

就让我们随我们的意和随争吵的意争吵吧!你是伊赫顿人,我是贝什里人。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是遗传性的!但是在我们未来的日子里,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应该相互对看着面孔,直至乌云消散。如果为你我保密的人来了,他俩常常是我们争吵的原因,我们应该婉言将他俩赶出我们的房舍,而且要用最快的办法。330

你是最接近我的灵魂的人,你是最靠近我的心的人。我们决不曾发生过灵魂上和心上的争吵。我们只是思想上的争论,而思想是后天的东西,是我们从周围环境、所见事物及岁月沉积那里获得的东西。至于灵魂和心,则是我们会思考之前就已存在于我们体内的先天精髓。

思想的只能是逻辑排列。那是一种极好的只能,是我们的社会生活所不能缺少的。不过,它在我们的灵魂和心的生活中是没有位置的。“光辉的”思想能够说:“日后我们如有争吵,也不应分道扬镳。”思想能够这么说,尽管它本身就是争吵的原因。但是,它既不能说一句关于挚爱的话,也不能以自己的话为标准衡量灵魂,更不能以自己的逻辑称量心神。

我爱我的小宝贝儿,然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用自己的理智爱她,我也不想用我的理智知道。我只是爱她也便够了。我用我的灵魂和理智爱她也便够了。我把我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即使心怀忧愁、陌生、孤独、高兴、惊异与迷恋之感,也便足矣。我与她并肩走向山顶,不时地对她说:“你是我的同伴,你是我的同伴!”也便足矣。

梅娅,人们对我说,我是个博爱之人;有的人则责备我,因为我爱所有的人。是的,我爱所有人,我毫不选择地爱他们,毫不筛选地爱他们,我把他们当作一个整体热爱。我之所以爱他们,因为他们都来自上帝的灵魂,只是每颗心都有自己的礼拜正向,每颗心都有孤独时刻供自己转移的自定方向,每颗心都有自己寻求静谧和安慰的禅房,每颗心都有自己想联系的一颗心,以便享受生活中的吉祥与安稳,或忘却生活中的辛酸与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