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第13/13页)
更值得一提的是,西川具有的不仅仅是文学才华,他还有同代诗人少见的刻苦和自觉。诗人刘立云在一封信中认为,中国的诗歌走到今天,大家都在努力,但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要命的是,现在许多人都想当大师,甚至直接认为自己就是大师,但却看不到他怎么努力去做大师。而在这方面,西川做得比较好。
对刘立云的观点,我深有同感。
九
我和西川见过两面,最近一次是2008年4月下旬在北京,我们一起参加一个诗歌研讨会。由于与会者很多,两人仅仅寒暄了几句。除了得到西川赠送的新著《个人好恶》及他与唐晓渡主编的《当代国际诗坛》第一辑,以及喝酒时友好地碰杯,没有多少值得记录的内容。
令人怀念的是第一次见面。
那是2004年11月,西川带着中央美术学院的8个画家到桂林写生。作为领队,西川一下火车就撇下同伴,跑出来和我喝酒。我约上还在桂林读研究生班的诗人甘谷列及几位诗歌爱好者,到在漓江中心的一个小岛上吃鱼。小岛面临漓江民族风情园,背靠伏波山和叠彩山,安宁静谧,风景优美,竹林间掩映鱼餐馆数家,这一秘密只有好吃的“老桂林”知道。在这样的地方饮酒品茗,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多年以来,我在这里接待过大量文学界的朋友,其中诗人有浙江的梁晓明、海南的卢炜等。
饭后,一行人乘车赶往桂湖边的一家茶馆,聊到半夜12点。西川口若悬河,十分健谈。当然,大部分是在回答桂林诗人的提问。对于他的成名作《在哈尔盖仰望星空》,多年来我一直心存疑问,我在很多地方读过该诗,发现其中一句话有两种版本:“射出光束穿透我的心”和“射出光来穿透我的心”,一个是“束”,一个是“来”,应该有一个字是印刷厂工人拣字错误,而出版社又没有校对出来,这两个字放到诗里都能说得通。我问西川哪一种版本正确,西川想了想,摇头说:“我忘记了。”
说到时下某个著名诗人,西川的语气有些不屑:“我看他写了哪首诗就知道他最近在读什么书!”对于另一个更著名的诗人,西川则告诉我们一个很好玩的故事。他说,这个似乎鄙视任何官方荣誉的诗人,实际上什么都想要,有一次西川去某国一家文化杂志的编辑部,竟然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诗人主动寄去的一大堆作品集以及信件,其中一封信还是西川代为翻译的!
十余年来,像西川这样跟团队来桂林旅游,到达目的地后就悄悄溜出来喝酒的诗人还有很多。2008年14日,四川都江堰诗人王富祥和文佳君以及一批同事来桂林,安顿好行李后就脱离大部队,溜出来和我们喝酒。第二天,原《诗歌报》编辑、现在安徽某县挂职副县长的诗人蓝角带队到来,也如法炮制,在一个细雨黄昏打车赶到餐馆。我遂将文佳君夫妇再约出来,拉上几个桂林诗人一起海饮。当时蓝角肠胃不大好,但逢酒必干。席间得蓝角赠送一包苏烟,据说价格比广西流行的中华烟还昂贵。我平时基本上不沾香烟,但有时候出去应酬,有人将整包烟塞过来,我也会虚情假意地厚着脸皮收下,带回家里在书架上放着,待集够三五包时就趁回老家之机转送给老父亲。父亲看到价值几十元一包的好烟,通常会皱起眉头说:买那么好的烟干什么?一包等于我一条烟的钱了!我说,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
于是父亲那遍布皱纹的老脸就溢满了自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