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书里的女人与女人的书(第20/21页)

勃朗宁先生如是说

奥斯卡·勃朗宁先生曾是剑桥大学的大人物,对格顿学院和纽纳姆学院男女学生的考试,通常由他负责。他常说,当他看过试卷后,不管给分多少,总的印象是:即便最优秀的女学生,其智力也不及最劣等的男学生。

现在让我们设想,如果有一位父亲,他出于真正的爱心不愿让女儿离家去当作家、画家或者学者,他就会对女儿说:「你看,奥斯卡·勃朗宁先生是怎么说的?」其实,不仅仅是勃朗宁先生如是说,还有《星期六评论》,还有格雷格先生,还有许许多多男士,都有类似见解,都认为女人在智力上远不及男人——特别是格雷格先生,他甚至认为「女人在本质上是靠男人赡养的,因而总为男人所支配」。

这样的见解,即使在19世纪也无需做父亲的为女儿大声宣读,因为做女儿的自己早就读到过了。而若她接受这样的见解的话,一定会灰心丧气,做什么事都不再有自信心了。不论在什么时代,总会有人一本正经地断言,女人不适合做这个、没能力做那个——就像在任何时代都有病菌一样。也许,对于女人写小说,这种病菌现在已没什么威力了,因为已经有了那么多杰出的女小说家;不过,对于女人想当画家,这种病菌还有相当大的作用,而对于女人想成为作曲家,我想这种病菌至今仍具有极大的毒性,所以现在说女作曲家,就像莎士比亚时代说女演员一样,是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这又使我想起了我曾编造的那个有关莎士比亚妹妹的故事,也使我想起,尼克·格林曾说过,看女人演戏,还不如看狗跳舞。在这之后两百年,约翰逊博士在说到女人当牧师时,也说了类似的话。现在,就在我们这个体面的1928年,我同样在一本关于音乐的书里看到,作者对要想成为作曲家的女人又重复了约翰逊博士的话:「关于吉曼娜·泰勒菲尔小姐,我们完全可以套用约翰逊博士就女人传教所说的那句名言,只需把其中的『传教』一词改成『作曲』就可以了——『先生,女人作曲就像狗站起来用后腿走路。这是不行的,但令你吃惊的是,它竟然这样做了。』」历史就这样不断重复,而且是何等相似啊。

就这样,当我合上那本奥斯卡·勃朗宁先生的传记并把其他一些书也推到一边时,我心里就已认定:显而易见,即使在19世纪,一个女人要想成为艺术家,也是得不到鼓励的。恰恰相反,她会遭到冷落、非难和训斥。由于她需要克服重重障碍,她的心理必定十分紧张,她的精力必定大打折扣。在此,我们又涉及到那种非常有趣、非常隐晦的男性情结——就是这种情结,极大地妨碍着女人的行动。这是男人内心的一种根深蒂固的欲望,总希望女人低他一等,或者说,总希望自己高女人一等。正因为这样,他便处处作梗——不仅挡在艺术面前不让女人靠近,而且还要堵死女人的从政之路,尽管要想从政的女人既谦卑又热忱,对他本人也毫无威胁,他还是耿耿于怀。这使我想起了贝斯鲍洛女士,即便像她这样富有政见的女人,也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写信给格兰维尔·莱维森-高尔勋爵说:「……我虽然热心于政治,而且就那件事情说了这么多话,但我完全赞成您阁下的意见,即:女人确实不应该过多地卷人政治,或者过问那些严肃的大事,至多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那也要在有人要她这么做的时候才合适)。」唯有这样,她才能继续就那件非常严肃的大事——即格兰维尔勋爵在下议院的首次演讲——倾注她的热情,才不至于遇到阻碍。我想,这样的情形实在太古怪了。男人反对女性解放的历史,说起来可能比女性解放的历史本身还要有趣。

[1] 伦敦一街区。

[2] 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著名律师和演说家。

[3] 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新教神学家。

[4] 17世纪法国著名作家。

[5] 英国史学家

[6] 撒克逊人和布列吞人在外族入侵英国时曾被迫沦为贱民。

[7] 19世纪英国翻译家,以翻译11世纪波斯诗人奥马尔·海亚姆的《鲁拜集》闻名。

[8] 19世纪英国浪漫派诗人。

[9] 济慈的未婚妻。

[10] 19世纪初英国浪漫派诗人。

[11] 19世纪中期英国诗人。

[12] 17世纪英国著名清教诗人,以长诗《失乐园》和《复乐园》闻名。

[13] 这四人中萨福是古希腊诗人,其他均为英国诗人和作家。

[14] 均为英美作家。

[15] 英国哲学家,社会进化论倡导者。

[16] 法国女作家。

[17] 17世纪英国玄言派诗人。

[18] 古希腊女诗人。

[19] 11世纪日本女作家,其作品《源氏物语》被认为是全世界最早的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