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第德(第15/37页)

“天啊!”他说,“我杀了我的旧主人,我的好朋友,我的大舅爷!我是全世界脾气最好的人,可是我已经杀了三个人,而且两个是牧师。”

卡肯波在园门口把着,跑了过来。

“我们再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拼我们的命多捞回一点本,”他的主人对他说,“一忽儿就有人进来,我们怎么也得死。”

卡肯波是饱经风霜的老手,他的头脑没有乱,他剥下了爵爷的教士衣,给赣第德穿上了,又给了他那顶方帽子,扶他骑上了马。这几层手续他在一转眼间就做完了。

“我们快跑,主人,谁都认你是个教士,出去指挥你的军队去的,我们准可以在他们追着我们之前逃出边境。”

他说完了话,就打马飞也似的跑了,用西班牙话高声喊着:

“躲开,躲开,神父大佐来了。”

第十六回

这回讲他们主仆二人,以及两个女子,两只猴子,一群土人叫做奥莱衣昂的,种种情形。

德国教士被害的消息还不曾透露,赣第德和他的听差早已逃过了边界。细心的卡肯波把路上的食粮也给预备下了,什么面包,可可糖,咸肉,水果,酒,满满的装了一大口袋。他们骑着安达鲁新的快马向着野地里直冲,路都没了的地方。随后他们到了一块美丽的草地,碧葱葱的有几条小水流着。我们这两位冒险的旅行家停了下来,喂他们的牲口。卡肯波要他的主人吃一点东西,他自己先做了个样子。

“你怎么能叫我吃咸肉,”赣第德说,“我杀死了爵爷的公子,又从此再也会不到我那美丽的句妮宫德,哪还有心想吃?我再延着我这苦恼的日子有什么好处,离着她远一天,我心里的懊恼也深似一天。再说这要叫德来符报的记者知道了,他又不定要说什么话了。”

他一边声诉着他自己的苦命,他一边尽吃。太阳下山了。忽然间有幽幽的叫声像是女人的,传到了这两位漫游客的耳朵里。他们说不清这叫声是嚷痛还是快活,可是这来他们心里忐忑的觉着害怕,本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点子小动静就可以吓呵人的。这叫声的来源是两个裸体的女孩子,她们俩在草地里跳着跑,背后有两个猴儿追着她们,咬她们的屁股。赣第德看得老大的不忍,他在保尔加里亚当兵的时候学过放枪,他本事也够瞧的,他可以打中篱笆上的一颗榛子,不碰动树上的一张叶子,他拿起他的双筒式的西班牙火枪,放了一下,打死了那两个猴子。

“上帝有灵!我的亲爱的卡肯波,我居然把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救出了莫大的危险。要是我杀死一个大法官与一个教士作了孽,这回我救了两个女人的命总也够抵了。她们俩竟许是这一带好人家的姑娘,这来也许于我们还有大大的好处哩。”

他正说得起劲,忽然停住了,他见那两个女孩子紧紧的抱着那两个死猴儿在痛哭,眼泪流得开河似的,高声的嚷嚷,不提有多大的悲伤。

“我正想不到世界上有这样软心肠的人,”他回过来对卡肯波说,卡肯波回答说:

“主人,你这才做下了好事情,你把那两位年轻姑娘的情郎给杀死了。”

“情郎!有这回事吗?你说笑话了,卡肯波,我再也不信!”

“亲主人,”卡肯波说;“你看了什么事情都奇怪。尽有地方猴儿有法子讨女人的欢喜,有什么诧异的。猴儿还不是四分里有一分是人种,正如我四分里有一分是西班牙种。”

“啊啊!”赣第德说,“我记得我的老师潘葛洛斯是对我讲过的,他说从前这类事情常有。什么马身人形的,牛身人形的,羊身人形的一类怪物,就是这么来的。他还说我们老祖宗们都亲眼见过这类东西来的,可是我听的时候只当它完全是怪谈。”

“你现在可明白了不是,”卡肯波说,“那话一点也不假,好多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人就这样使唤那些畜生,我怕的是那两位姑娘要耍我们把戏,那可不了。”

这番有见地的话说动了赣第德,他赶快掉转马头离开了这草原,躲进了一个林子。他和卡肯波用了晚饭,咒过了葡萄牙的大法官,蒲衣诺士爱依力斯的省长,以及新杀死的爵爷,他们俩就倒在草地上睡了。他们醒转来的时候觉得不能动活了,因为在半夜里来了一大群那一带的土人叫做奥莱衣昂的,拿住了他们,把树皮做的粗绳子给捆一个坚实,通消息的就是方才那两个女子。他们俩叫五十个一丝不挂的奥莱衣昂给围着,手里拿着弓箭木棍石斧一类的凶器。有几个人正在烧旺着一大锅油,有的在预备一个树条搭成的烤肉架子,大家全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