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 Sunshine(第4/11页)

此时此刻,我和死党们正打着群聊电话,六个人聊着完全不一样的话题。这边刚说起毕业旅行目的地,那边已经聊起了最近喜欢的明星,乱成一片,谁也不顾谁。于是我们提高自己的音量,最后几乎是吼着说话,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真的都长大了,但电话那头的笑声还是像以前一样放肆和熟悉。尽管我们已不再是那年那群穿着校服的傻乎乎的少年。

BGM:林俊杰——关键词

有一种踏实是你心中有我名字

扫一扫,更惊喜

她永远默默在我身后

小孩眺望远方,成人怀念故乡。

我们从挣扎着松绑到思念着投降,大概就是成长。

/苑子豪

01

今日除夕,凌晨四点多被妈妈喊起来,穿上厚厚的超过膝盖的羽绒服,戴了顶温暖厚实的毛线帽子,双手揣在口袋里,下意识地把下巴往下一埋,藏在衣服领子里。

出门的时候外面很凉,天色是黑的,空气是薄的,树木是秃的,有着一切北方隆冬该有的样子。在车窗上哈一口气,很快就有雾气笼罩上来。我是喜欢在玻璃窗上写字的,虽然字很快就会随着车内温暖的气温逐渐升高而融化。

就在字迹消失的那一刹,我幼稚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许下的愿望被保佑了,连忙翘着嘴角念叨着:会实现的,会实现的。

逢年许愿,我都会一直思忖,绞尽脑汁想找一个保佑愿望得以实现的寄托之地,说服自己,哄着自己可以踏实安心。我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可我总相信冥冥之中有一些力量,可以穿越生老病死和时光空间,默默来到你身边,给你无穷的力量,或一个轻轻的拥抱。

有邪和无邪,本就是一本难懂的经。

凌晨四点半,一家人驱车回老家,上坟祭祖。

老家坐落在小城周边,是一个县城下面的小村落,小到它的名字,只能从村头立的那块石碑上找到。

石碑饱经风雨,字迹却鲜有风霜雨雪侵蚀的痕迹,上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南艾头。石碑灰褐为底,朱字为心,面朝村口,背向树林深处的人家。

记忆里,回老家是要以城市楼宇为起点的。一路向南,渐渐开到人烟稀少的大道上,大道两侧是北方常见的高大杨树,笔直挺拔。再往前开,便是县城。县城有不同于城市的热闹,偶尔遇到集市,杂货五花八门,赶集的人把四面八方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县城少有高楼大厦,更为确切地说,是几乎没有。偶尔看到一家工厂,多数是钢铁制造业,在重重迷雾中,炼钢炼铁。

凡是厂子,都会在厂头高处插一面红旗。老人家说,每个厂子都会插面红旗,你数着红旗数目,数到五十八面的时候,就到家了。

然而我多数时候是难以数清的,坐在疾驰的汽车上,周边的建筑都会变得模糊,早不是当年老人家骑个自行车,边卖力蹬着车边数旗子的悠悠岁月了。

我猜想,老人家费力地蹬着自行车,也该是面带笑容的,因为每数一面旗子,就离家又近了一些。就这样蹬着车子,一步一步,慢慢到了家,也慢慢熬过了那些无声的静默岁月。

坐在车上的我时常因为路途颠簸无聊,摇摇晃晃很快就会入睡。

一个刹车,妈妈回头唤我。到了。

在偌大的城市里,最容易失落孤单。

其实我们缺少的不是热烈的拥抱,而是安安静静的陪伴。

02

两侧的空地栽了些许树木,到了冬天也是光秃秃的。停车的小道是一条土路,崎岖不平,这条小路窄到只能通行一辆汽车,掉头都需要开到远处的分岔口。天蒙蒙亮,天空有着暗暗的深蓝色。

树枝交叉,四向而生。

车子左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些该是我的亲戚吧。

从车上下去,妈妈说外面冷,又给我加了一件大衣。确实冷,北方的冬季遇到严寒,冷空气可以把人的脸冻得通红。

跺了跺脚,抖擞了一下精神,便朝着人群走去了。

脚下的土地也是秃的,残枝败叶在黄土地里腐烂,踩上去软软的,有着干枯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留下的枝干,像是可以把脚缠住。

我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过去。

一束火光升起,火花飞溅,熊熊烈火在空气中燃烧,浓密的熏烟升起,黑色的灰烬在空中缓缓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