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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应该想象要给以前的你提出什么建议。如果罗伦能回到那个时间,回到那个夜晚,她会对那个女孩说什么?她会叫她把烟熄灭,吃点儿东西。这会儿她简直想死那些又脆又香又咸的洋葱土豆煎饼了。现在那家敖德萨小酒馆早就消失了,已经变成了美甲沙龙。

罗伦走下台阶,脚尖脚跟,脚尖脚跟,高跟鞋敲打木地板的声音像锤子在敲打钉子,或者像不耐烦的法官敲着小槌,每走一步,仿佛都在对大家说:“看着我,看着我!”台阶上很滑,她扶着栏杆。

房子焕然一新。这会儿,一些桌椅和小家具都搬到地下室的前屋去了。很久以前,保姆住在那间屋子里。当时罗伦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允许到那个地方去,后来过了几年,她就把那间屋子给忘了。房子里到处都是鲜花,一簇簇插在玻璃瓶里,有拳头大的白牡丹,有浅绿色的玫瑰。玻璃许愿瓶、茶灯摆得到处都是:壁炉架上、咖啡桌上、每个台阶上、楼梯扶手尽头的小架子上,看上去很不安全。待会儿会有人迅速在房子里穿梭,把所有的茶灯都点上。两块小地毯抽走了,餐桌被当作吧台,一个红发美女正在摆设玻璃杯和果汁瓶。还有其他的东西:活力、远处的说话声、附近的低语声、脚步声。客人们很快就到了。沙拉派她下楼打探情况。

“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得了。”她对沙拉说。

沙拉摇摇头。“我不能下楼。”

“你要一直坐在这里干等着,就像……就像皮纳塔[1]的奖品吗?”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加上有点儿想从沙拉身边溜开,罗伦乖乖地答应下楼。沙拉现在什么都不说,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罗伦答应一会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沙拉。目前为止,一切都顺利。维拉和露露干得很出色,她们重新布置了房子,把房子最棒的一面展示了出来,充分体现出房子的魅力,不过花销也很可观。房子在你周围缓缓展开:穿过客厅还有起居室,餐厅那边还有化妆间,很多地方可以供客人坐下来聊天叙旧,高谈阔论。这栋房子很适合开派对,是举行婚礼的不二选择,虽然她知道沙拉最开始并不打算把婚礼安排在这里。她还知道为什么——沙拉不喜欢那种必然而然的感觉。沙拉讨厌别人期待她怎么做,即便到最后大多时候她都会按照别人的期待去做。

罗伦转了一圈:穿过客厅,走进书房,又回到过道,往客厅里张望,然后下楼。楼下也做了大量的休整工作;厨房的桌椅都不见了,房间敞开着,十分明亮,再过去就是花园,搭上了棚子,虽然没有下雨的迹象,但是有备无患。外面没有地方摆放太多椅子,只摆了几把给上年纪的人坐,不过站着观礼可以看得更清楚。头顶的纸灯笼把场地照得雪亮。很漂亮。丹来了,穿着无尾礼服,陪着他父母。

“罗伦!”丹对她挥手。她穿过厨房走过去,丹穿过后院朝她走来,两人刚好在门口相会。他亲切地抓住罗伦的胳膊,“你看上去真漂亮。”

“等你看到自己的新娘就知道什么叫惊艳了。”她说。

“你还记得我父母吧。”丹指着他十分出众的父母问。他的母亲露丝一头银发,穿着一条朴素端庄、不失优雅的大裙子;他父亲安德鲁穿着和他同款的无尾晚礼服。丹跟父亲长得很像,都是粗脖子、胖乎乎的手、炯炯有神的眼睛。

“嗨,又见面了。”罗伦说,“昨晚玩得还尽兴吗?”

“很尽兴。”露丝说,“我吃了好多东西。沙拉说整个活动都是你安排的,不得不说,你组织的这场派对真的很出色。”

“您过奖了,谢谢。”罗伦说。她是真心的,可是每次跟别人的父母聊天时,她的语气总是让人觉得假惺惺的。

“我们很尽兴。”他父亲也附和说,“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基本上准备好了。”罗伦说,“我是受命来侦察的。”

胡克慢悠悠地朝他们走过来,两只手臂分别搭在这对父子肩膀上。“小圈子聚会。”他说,“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说,我是溜下来打探情况的。”罗伦说,“我们大家都准备好了,不过我也想到活动现场看看。”

“要我说,最重要的活动在楼上呢,嗯?”胡克笑了。

“当然。”她说。胡克说了算。

“叫沙拉下楼就是了。”丹不耐烦地说。

露丝似乎吓了一跳。“丹尼尔!吉时未到。”

“妈妈!”丹翻了个白眼。在父母跟前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我试过了,相信我。”罗伦说,“沙拉很守规矩。”

“又不是1951年。”丹说。

“尊重点儿传统,丹。”安德鲁说,“也只有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