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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还好吗?”沙拉几乎不用提高音量,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她知道罗伦能听到她说话,就算卫生间的门关上罗伦也能听到。
“工作就是工作呗,有什么好不好的。”罗伦含着满嘴牙膏说,“那本书的合著者家里出了点事,我这一整天净忙这事了。到处找人替换她。”
“家里出了点事?”
“估计是她母亲过世了,不过我不想多打听。”罗伦吐掉牙膏。
“母亲过世?”沙拉说,“还真是不方便。”
“我也不想那么没心没肺。”罗伦胳膊上搭着毛巾,走进房间,“换掉她是不是太心急了?”
沙拉摇摇头:“不会,算不上吧。”
“反正我总是那么冷酷无情。”罗伦说,“你的事怎么样了?”
“一团糟,简直就是灾难。”沙拉说。她这会儿不想多说。她原计划在餐馆里把这件事告诉罗伦:在嘈杂的背景里喝着解百纳葡萄酒。“我彻底落伍了,伦伦。至少切尔西露台酒店的克劳迪娅·奎恩这么认为。”
“什么意思?”罗伦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她。
“显然,如果我想明年四月份结婚,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就应该开始策划婚礼了。”
“酒店没房间了?”罗伦问。
“我告诉她四月份的时候,真应该让你看看她当时的脸色。”沙拉说,“她就好像受到侮辱似的,替我感到尴尬。”
“嘁,去她的吧。”罗伦说。
“确实,不过她说得有道理。今年夏天我就应该列清单、订场地、订摄像师什么的,结果我浪费了一整个夏天。”那天下午,在克劳迪娅·奎恩面前,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现在依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她很自豪地以为什么都准备好了,觉得自己很擅长处理复杂的情况。
“没事的。”罗伦说着,站起身来,“走,咱们去吃东西,再喝两杯。别瞎想了。”
餐馆人很多,不过倒不用排队等座,罗伦亲了一下(亲两下就太亲热了)老板娘的面颊,然后对沙拉介绍说这是麦格。这是她第二次介绍她们认识了。麦格把她们带到座位上。餐馆非常小,每张桌子都好不到哪儿去。
菜单就是随手丢在桌面上的一张牛皮纸。
“什么是块根芹?”罗伦皱起了眉头,“我记不清了。”
“那东西很恶心。”沙拉说,“你知道吗,刚才在你住的地方我想到谁了?盖比。”
“盖比?”罗伦看着她。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看到那个书架,就想起了他。”
“盖比。”罗伦叹了口气,“天哪,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也没那么久。”沙拉说,“你这话说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都快两年了。”罗伦说,“确实挺久了。都是我年龄的十六分之一了。我都忘记那个书架了。我们从他弟弟那里借来了货车。你还记得他的乐队吗?我们去看过一次他们的演出。”
沙拉还记得。三个男人,瘦得像男孩儿,在某个地方的某个酒吧里,拿着乐器站在舞台上,姿势很好看。
“我记起来了。”
“他们后来倒是真的干出名堂了。”罗伦说,“有些歌卖出去了,卖得还不错呢,卖给苹果公司,或许人们用信用卡购买。不管怎么说,我确实不知道盖比现在怎么样。我们没有联系了。”
“可是当时不是挺好的吗?感觉是那种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大家不过是说说而已。”罗伦说。
“我觉得你不会说说而已的。”沙拉说,“那时候,我喜欢盖比,你也喜欢盖比。我现在就是觉得很好奇。你们怎么会没有联系。”
“我们又不是沙拉和丹。”罗伦说着,打了个手势,叫服务生过来点餐。服务生来了,她们才意识到两个人都想点鱼。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才定下来——鱼给沙拉,罗伦要牛排。点完餐,服务生给她们送来了红酒。
“我知道你和盖比不是我和丹。”沙拉说。这个话题她还没说完。她不擅长巧妙地把人引入尴尬的话题。她心里对这点很清楚。胡克以不容许有任何异议的修辞风格教育她。她是个行家。这是他们家祖传的。
“这已经是老皇历了,沙拉。”罗伦啜了一口葡萄酒,“你喜欢盖比。你觉得我不应该单着。我明白了。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
“我只是说我喜欢你的前男友。天哪。”
“谢啦,老妈!”罗伦说。
“咱们能不能别这样?算我求你了。”沙拉最后说道。人总是先感觉到刺痛,才会流下眼泪,“我今天已经过得糟透了。”
“因为那个女人吗?”罗伦的脸涨得通红。她微微一笑,不生气了。她们总是这样,片刻间就能从着恼变成亲昵。
“她说得有道理。”沙拉像个鉴赏家似的,漫无目的地转着手里的玻璃杯,“我之前对自己说,我会好好利用这个夏天。像往常一样工作。可是在别的方面却放松了。我们去葡萄园度假,糟透了,就连,就连奢侈都算不上。我以为婚礼可以等等再说。可是现在我觉得一团糟,就好像做梦梦到参加期末考试,可是那门课你根本没学过,你没读过,也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