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4页)

正好闲来无事,两个人便找了一家贴心小店去吃刨冰。

同学先是聊自己,接着自然又聊起其他同学,这时她突然说道:“陆弥,你还记得祝延风吗?”

陆弥愣了一下道:“当然记得。”

同学有些兴奋地说道:“他上个礼拜跟孙霁柔结婚了,你简直就不知道他们有多么登对,看上去真是一对璧人。而且祝延风现在不是有钱了嘛,婚礼办得特风光,在半岛酒店包席,整整三层楼的餐厅,每桌都有鱼翅和鲍鱼,把我们全给吃傻了……唉,对了,你怎么没去呀?”

“他也没请我呀……”

“哦,那他可能是忘了,我看他也是真忙,在婚礼上还一个劲儿的接手提电话。”

陆弥没再说话,低头挑刨冰里的红豆吃。

她们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分手,在回家的路上,陆弥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想,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这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你除了不可改变地走下去,还能有其他的什么结果呢?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不可能不在自身留下痕迹。

至少在陆弥身上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觉得其实钱这个东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她承认从前有点轻视钱的作用,因为她年轻,她觉得随心所欲很重要,为了一些名牌之类的东西让钱牵着鼻子走很令她不齿。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她不仅明白了钱可以改变哥哥的命运,而且还可以令她不这么负疚的活着,甚至让亲情不那么远离她——她想起当时全家人劝她嫁给祝延风的时候与她贴心贴肺的亲近,那种久违的东西是何等地让她迷恋。

正如吃刨冰时她的同学说的,她说,我的男朋友一直不肯跟我结婚,我也知道他时不时就脚踩两只船,情人节的时候居然给我发一个短信要跟我分手。陆弥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办呢?同学说,有什么怎么办的,人算不如天算,结果是他妈妈得了急病,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我毅然拍出五万块钱来,很简单,我们结婚了。

陆弥觉得自己的思想拨乱反正以后,便去找白拒谈。

陆弥说:“我们应该改变工作室的风格。”

白拒问道:“怎么改变?”

陆弥说:“我们应该拍一些流氓小报和无聊杂志需要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多卖一些钱。”

白拒说:“可那是狗仔队干的事。”

陆弥说:“那不管,这普天下的事都是靠实力说话,我们是卖照片,别人放什么屁?”

白拒叹道:“这个城市缺的恐怕不是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狗仔。”

陆弥不屑道:“那就更不缺我们这样的小作坊……什么为了艺术,白拒我们都不要骗自己了,是那个三流演员是艺术还是那个少年写手是艺术?我们这么不死不活的还不是因为放不下架子,我看还是先统一思想吧:在外面拼命干活,然后把钱拿回家。”

“这种妥协是不是太彻底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完家里的欠款?你让你的变态心理发展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交到女朋友?”

“说得对,就这么干。”

他们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陆弥说,知道一个著名的男歌星的生日聚会将在哪个地下酒吧举行,到时候他便装出行,说不定神秘女友还会现身。这个男歌星凭借自己的声音磁性而撩人,特别地抗拒宣传,或许这也是他所在唱片公司的攻略,总之他跟媒体交恶多年,以不配合甚至对骂著称,而且他的保镖个个喜欢又推又搡地动粗,大打出手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所以他的照片价格才会扶摇直上。

白拒说道:“连你都知道的消息,估计全城的狗仔队员都在枕戈待旦。”

不过那天晚上,他们还是去了,陆弥极有先见之明地扛着一架铝合金的梯子,他们等到半夜两点,很多狗仔队员都扛不住困顿和辛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而直到最后一刻,男歌星也没在酒吧的门口出现,他可能是从一个秘密的通道进去的,但由于白拒和陆弥带了梯子,于是只有他们爬到高高的玻璃窗上拍到了独家的照片。

第一笔钱拿到手以后,他们便有点一发不可收拾。除了正规的工作之外,他们想方设法把自己边缘化,几乎是连续作案。

他们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或者说诱拍了三陪女的工作和生活;还拍了一个电视台的金牌女主持如何在香港与某位富商进行性交易,总之这一类的照片市场走向很好。白拒担心的精神上的自责很快就在真金白银给人带来的愉悦中消失殆尽。

每个人有了钱,首选几乎都是买房子。陆弥和子冲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买的房子还是兰亭公寓,不过早已不是他们原来看上的那套,不仅那套早已经卖出去了,而且整个二期的楼盘全部售完。现在开始卖的是三期工程,同样是现楼,他们不假思索的买了一套两房一厅,手续也办得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