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鼠 (第21/41页)

“结局如何的确无从得知。”

“看来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山崎问道。

“这……目前毫无确证,尚难判明我的揣测是否属实。”

原来这只噬猫的穷鼠——就是小右卫门。此人被喻为暗界之首。既是个手艺了得的傀儡师,也是个能巧妙驾驭火药的不法之徒。是个迟早得解决掉的对手——谈及祇右卫门时,此人曾如此说过。不过,如此一来……

“大爷,袭击咱们俩的无宿人均为门外汉,是不是?”

不仅是门外汉,几乎连个架也没打过,山崎回答:“因此才如此拼命。也不知该如何伤人、杀人,仅能胡乱出招。在下最害怕的,便是此类对手。根本不知该从何打起。”

“就是说,那伙人不过是受祇右卫门差遣?”

“想必确是如此。”

“因此,理应无罪?”

“不,不管是受托还是受迫,袭人、伤人本身便是罪。那伙人虽无意加害于人,但也算不上无罪。”

但杀害这伙人,不也毫无意义?又市说道:“即便有罪,也不过是受摆布的棋子。擒贼还得先擒王啊。”

“的确,斩草若不除根,的确毫无意义。祇右卫门不除,乱源便无从杜绝。但手足若失,头目也将无以为继。毕竟与咱们交手者乃其手足。被利用者虽可怜,但少了这伙人,祇右卫门也将无法办事。就此而言,仍堪称制敌之道。”

真是如此?但鼠繁衍甚速,又市说道。

“繁衍甚速——所言何意?”

“祇右卫门坐拥手足无数,仅拔除五六只,根本无济于事。不将其根绝,便无从期待任何改变。世间无宿人、野非人多如繁星,数量有增无减,除非将其杀个一个不留,否则这头目绝不愁找不到手足。”

的确有理,山崎喃喃说道。

“那么……”阿甲问道,“又市先生可是认为,此人即意图根绝祇右卫门之手足?”

“虽不知此人用意为何,但所行之事纯属无谓杀生。不是吗?”

“或许是如此,不过……”阿甲望向巳之八的遗体,继续说道,“祇右卫门之所为,亦是无谓杀生。姑且不论受雇于阎魔屋之人,就连阿睦小姐这局外人也没放过。而山崎先生与又市先生亦险些丧命。又市先生,若见星星之火,当即灭之。”

“是,大总管。”

话是如此,不过……

“不过,大总管,欲杀蜥蜴,必斩其首,仅断其足不足取其性命,断其尾更是毫无意义,再怎么斩,仍将重生。然只要斩其首,手足便将无法动弹,尾亦无法重生。”又市端正坐姿,面向阿甲继续说道,“大总管,小的深知自己这样的毛头小子,无权向大总管说教,但仍欲奉劝——复仇之念,应即断之。”

阿甲将视线自巳之八的遗体移向又市。

“你来我往,绝无意义。咱们是损料屋,并非代人寻仇的刺客,绝不应有复仇之念。大爷亦有言——这次的人命损失已无从填补。然虽无可弥补,或可封住缺口。仅须供人做个封住缺口的梦即可。这才是咱们损料屋该干的差事。”

阿甲默默颔首。

无论如何,又市继续说道:“杀害巳之八的凶手或为无宿人,然真正仇敌绝非下手真凶,而是祇右卫门。不论杀几名无宿人、野非人,均不过是无谓杀生。然而,只消将大火扑灭,星星之火便亦将不复见。”

阿甲一脸伤悲地凝视着巳之八。“这我不是不知。然此大火——根本无从扑灭。”

没错,山崎也开口说道:“从前在下也曾在此提及,稻荷坂祇右卫门——早已不在人世。”

“此说不过是个传言,对不对?”

并非传言,山崎说道:“其实,在下寄宿的集落,便有几人曾与祇右卫门甚为熟稔。”

山崎栖身于本所外围一无名之地,乃一介贫民窟。这怪人虽身为武士,却自愿过着最底层的生活。

“就在下所听闻,这家伙确已身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家伙乃死于斩首之刑。”

“斩首之刑?记得大爷也曾提及,此人生前于弹左卫门之下任公事宿世话一职?”

“没错。亦曾听闻其乃因诬陷而遭定罪。祇右卫门为人乐善好施、公正严谨,毫无犯罪之理——识祇右卫门者,皆如此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