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2/12页)

星期四,他又去拜访了约拿单和丽蒙娜,把他们赠送的咖啡和糖又送回去了一部分。毕竟,按照约里克书记的指示,他现在已经开始从基布兹的杂货店得到了供给。他编了一只柳条灯罩送给了丽蒙娜,并且指明这只是个象征性的礼物。

第二天晚上,一个来自全国商业联合会执行委员会的特邀讲演者在餐厅里讲述苏联犹太人的苦难,他宣读了许多封皱巴巴的信件,这些信件都是从铁幕后面通过各种曲折的途径到达他手中的。听众几乎清一色的为基布兹的老年人,那些青年人,除了唯一的一个以外,都进行别的娱乐去了。负责音乐的斯鲁利克坐在阿扎赖亚的身旁。后来,他对所有的熟人发誓说,讲话当中有好几个特别令人悲痛的段落让新来的家伙流下了眼泪。然而,等到了提问阶段,阿扎赖亚要么是控制住了自己,要么就是改变了想法,因为他不仅提了一个问题,而且拒绝接受讲话人的回答,继续提出质问,直到爆发了一场全面的争论。

大多数见过阿扎赖亚的人或者是听到别人谈起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有些古怪。人们总在背后称他为“约里克的斯宾诺莎”。一些中学的机灵鬼把这个词改进为“猩猩诺莎”。埃特纳总是模仿着阿扎赖亚的言谈举止:站在没膝深的泥坑里,身上滴着水,就正义的实质发表演说——毕竟,只有在基布兹才可能找到正义——同时还要求紧急会见基布兹的“领导”。可是,小西蒙说这个新来的机修工可以几小时不停地谈论政治,而且听起来像侦探小说或者科幻小说一样激动人心,这一点即使是埃特纳也不得不表示默认,虽然他要耸一耸肩膀。他讲得一点儿也不沉闷,当然,这要在你有时间去听的时候。

除了偶尔发出几声嘲笑或者说上几句尖刻的话之外,所有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要去伤害阿扎赖亚·吉特林。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如果一个年轻人碰巧落到了他们中间,这个人相信奇怪的哲理,讲话总是太多,多少还有点儿让人感到可怜,那又有什么坏处呢?他工作努力,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的人甚至还认为他相当不错。另外,你可以看得出来,他过去生活得很苦。有时在委员会的争论当中,有人就会小心翼翼地开约里克的玩笑:“得了,约里克,你说话开始变得像你的斯宾诺莎了。”

大多数人脑子里想的既不是阿扎赖亚·吉特林,也不是报纸上的标题,而是低洼的农田里发生的水灾。冬季作物面临着直接烂在地里的危险。

至于约拿单,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丽蒙娜也再不提他们曾经谈过的那个话题。她开始沉湎于一本印度的英文小书,讲的是羯磨[45]的深重苦难以及灵魂的高度纯洁。她是从阿扎赖亚那里借的这本书,页边的空白处有他用铅笔写的评注,笔迹狂乱潦草。每天晚上,她都无一例外地坐下来读这本书。炉子和平常一样燃烧着蓝色的火苗,收音机里继续播放着轻柔的乐曲。

丽蒙娜和约拿单之间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