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6/7页)

“哦,当然!”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奇特的沉默天堑!

“我去找律师谈我离婚的事了。”他有点吞吞吐吐地说。

她闻之浑身为之轻轻一震。

“是吗?”她说。“律师怎么说?”

“他说我早就该离。现在离会不容易。不过既然是我在军队里服役时她跟了别人,律师觉得这事就好办了。只要别让她跟我闹就行!”

“这事得让她知道吧?”

“对。要给她发一张传票,还有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会收到传票,他是共同被告。”

“多恶心呀,这些过场!看来我跟克里福德也得走这些过场。”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当然了,我得在以后的半年到八个月期间过一种清白的生活。所以如果你去威尼斯,至少一二周内没有诱惑了。”

“我是个诱惑!”她摩挲着他的脸说。“我真高兴能成为你的诱惑!别想这事了吧!你一开始思考就让我害怕,简直把我压扁了。别想了吧。我们分开以后可以想很多。关键是,我一直在想,我走之前一定要跟你再过上一夜。我一定要再次去你的村舍里。星期四晚上去行吗?”

“那不是你姐姐来的那天吗?”

“是啊!不过她说我们要在下午茶时分动身。我们下午茶的时候就可以离开拉格比了。她在别处过夜,我跟你过夜。”

“那她就知道了。”

“哦,我会告诉她的。我已经跟她讲过一点儿了。这回我一定要跟希尔达详细说说,她对我最有帮助了,很通情达理的。”

他在考虑她的计划。

“就是说你们在下午茶的时候离开拉格比,假装去伦敦,是吗?走哪条路?”

“经过诺丁汉和格兰坦姆。”

“你姐会让你在什么地方下车,你走来,或开车回来,是吗?听起来有点冒险呢。”

“是吗?那好,那好,让希尔达送我回来。她可以在曼斯菲尔德过夜,晚上把我送这里来,第二天一早再来接我。这很容易办得到。”

“别人看见你怎么办呢?”

“我会戴风镜和面纱。”

他思忖片刻说:“好,像往常一样,你高兴就行。”

“你不高兴吗?”

“哦,高兴!我当然高兴,”他有点阴沉地说,“我也得趁热打铁呀。”

“你知道我刚才想什么来着?”她突然说。“我是突然想起来的。你是‘滚烫的铁杵骑士’。”【8】

“唉!那你呢?你是‘火辣辣的研钵夫人’吗?”

“是啊!”她说。“是啊!你是铁杵男爵,我是研钵夫人。”

“好吧,我就算被封了爵位了。约翰·托玛斯从此成了约翰男爵,与珍妮夫人成了一对儿。”

“是啊,约翰·托玛斯晋爵了!我是珍妮夫人,你必须也得戴上花儿。戴上!”

说着她把两朵粉红的剪秋箩花挂在他那上方的金黄色毛丛中。

“好看!”她说。“漂亮!漂亮!约翰男爵!”

然后她又在他胸口上的黑色胸毛中塞进几朵“勿忘我”花。

“你那地方不会忘了我,对吗?”她吻了他的胸口,又在胸两边各挂了一朵“勿忘我”,又亲了他。

“你把我打扮成花里胡哨的月份牌了!”他说着笑起来,笑得花从胸口上掉了下来。

“等等!”他说。

他站起身,打开门。爬在走廊上的弗罗西立即站起身来看着他。

“嗨,是我!”他说。

雨住了。外面潮湿,阴沉,宁静中散发着花香。天色晚了。

他走出去,走上与马道相反的那条小径。康妮凝视着他那消瘦的白皙身体,在她眼里形同幻影,影影绰绰地从她身边走开了。看不见他了,她的心为之一沉。她站在门道里,裹着毯子,看着那湿漉漉宁静的外面。

可他回来了,一路小跑着,手里拿着花儿呢。她有点怕他,觉得他不那么像个人。他靠近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但她不懂他的眼神。

他采来了耧斗菜,剪秋箩,新割下的草,橡树枝和长满小骨朵的忍冬。他把新酿出的橡树枝盘在她头上。用忍冬的枝条缠住她的胸,插上风铃花和剪秋箩,在她的肚脐眼里插了一朵粉红色的剪秋箩花儿,下部体毛丛中则挂满了“勿忘我”和香车叶草。

“这是你最艳丽的时候了!”他说。“珍妮夫人和约翰·托玛斯正举行婚礼呢。”

说着他在自己身上的毛丛里挂上花朵,绑了一根圆叶珍珠菜,又在肚脐眼里插一朵风信子。看他如此专心致志,她很是开心,不禁把一朵剪秋箩插进他的唇须里,那花儿粘住了,在他鼻子下晃着。

“约翰·托玛斯娶珍妮夫人。”他说。“我们一定要让康丝坦斯和奥利佛如愿。或许——”说到这里他伸开双臂做了个什么动作,就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把他鼻子下的花和肚脐眼里的花都震掉了。然后他又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