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33页)

“你究竟睡过觉没有?”阿米莉亚问。

他看了看手表,“你什么时候离开的?三天前?那时我睡过一会儿。我不需要睡眠。”

他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就算他睡上一小时,”我说,“他仍然会垮下来的。”

她摇了摇头,“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准备好过这样的生活了吗?他是个真正的奴隶监工。”

我向她展示了一片黑色的肌肤,“我天生就是这块料。”

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几乎与自然哲学的起源一样古老,即后亚里士多德哲学体系。首先,我会采用他的初始条件,而不去管他的那些哈密尔敦函数,看看用伪算子理论是否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么就该进行下一件事,也许是唯一值得注意的事——我们不得不担心的是初始条件本身,没有关于接近于“加速宇宙”模式条件的实验数据,我们可以通过指挥木星加速器聚集能量,使之越来越接近临界点来取得这些数据;但是,在一个机器人对接收到命令做出回应的过程就可能长达四十八分钟的情况下,你还愿意多大限度去冒接近临界点的危险呢?肯定不敢让它太接近了。

在接下来两个不眠的日夜里,我们展开了一场数学运算的马拉松。我们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后跑到了屋顶上,花掉了半个小时观看七月四日绽放在华盛顿纪念碑上空的国庆焰火。

看着烟花“砰砰”地在空中爆开,闻着火药的味道,我感到这就像即将发生的某种大事件的小规模预演。我们还有九个星期多一点点的时间——如果按照时间表进行的话,木星工程将在九月十四日引发临界能量。

我想我们都会有同样的联想。我们静静地看完焰火,回到屋里继续工作。

皮特对于伪算子解析法略有所知,而我也多少了解一点微观宇宙论;我们花了很多时间用来确定我是否理解了那些问题,和他是否明白了我的那些答案。但是到了最后两天,我就像他和布雷兹一样也完全相信了:木星工程必须中止,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去。

当我正在摆弄“速必醒”和黑咖啡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了脑子:我可以出其不意地杀死他们两个人,然后我就可以毁掉所有这些资料并且自杀。

我将会成为湿婆神,世界的毁灭者,以我自己的行为来阐述核先锋的意义。只需简简单单的一次暴力行为,我就可以毁灭整个宇宙。

幸好我还没有发疯。

对于那些参与木星工程的工程师来说,阻止这场大灾难不会很困难,随意改动一些加速环上元件的位置就可以了。系统为了运行必须排成一列,来自于木星众多卫星的引力将使周长上百万公里的圆形加速轨道在一分钟内土崩瓦解。当然,这一分钟与其模拟出的微小瞬间相比几乎就像是永世那么长,这点时间足够加速粒子流形成一条轨道,产生可以结束这一切的超能量点。

慢慢地,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皮特。他是一个“奴隶监工”,但是,他对自己的奴役要比对阿米莉亚和我的奴役更加厉害。他就像老忠诚喷泉一样很有规律地变换着喜怒,时而冷嘲热讽,时而勃然大怒——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能够像他一样如此绝对全身心地献身于科学。他像一个疯癫的僧侣,迷失在神圣之爱中。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无论是否使用“速必醒”,我的军人体格都会给我带来种种好处和坏处。在控制兵孩期间,我有规律地经常锻炼身体,以防手脚抽筋;在大学的时候我每天都要锻炼,交替进行一小时的跑步锻炼和一小时的健身器材训练。因此,我可以不睡觉,但是不能不锻炼身体。于是,每天清晨天刚拂晓,我就从工作中抽身去外面跑步。

通过每天早晨的慢跑,我正在系统地认识华盛顿的市区——顺着地铁下去,每天都朝一个不同的方向跑。我已经见到了市区内大多数的纪念碑(对于那些真正决心当兵入伍的人来说,看到那些纪念碑也许更加令人感动);当我希望多跑上几英里时,我的足迹便延伸到了华盛顿动物园和亚历山大大帝雕像旁。

皮特接受了我必须得每天锻炼身体以防抽筋的这样一个事实。我同时还向他辩称锻炼可以让我的头脑保持清醒,但他说他的头脑已经足够清醒了,而他唯一的锻炼便是与宇宙学玩摔跤游戏。

我的辩称也并不完全属实。在第五天,我几乎一直跑到地铁站才想起自己的信用卡落在家里了。我一路慢跑回公寓,径直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