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四章(第6/10页)
我把双手垫到脑后,看着天花板,吃惊地想我多么愚蠢——多么固执而盲目——那天我让李踏上去新奥尔良的汽车而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他。我是否需要知道乔治·德·莫伦斯乔特对袭击埃德温·沃克参与更多,而不仅仅是唆使一个性情多变的小人物下手?实际上,要确定这一点有很简单的办法,不是吗?
我问他就是了。
9
自克莱顿夜闯她家之后,萨迪到现在才恢复胃口,我自己也是。我们一起吃了六个鸡蛋,加上烤面包和熏肉。等盘子收进水槽,她抽着烟喝第二杯咖啡的时候,我说我想问她点事儿。
“如果是说今晚再去演出现场的话,我觉得我没办法再去第二次。”
“是别的事。但是既然你提到了,埃利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是时候停止顾影自怜,该重新加入大游行了。”
“很犀利。”
萨迪往受伤的一侧脸颊捋着头发——不由自主的动作。“埃利女士向来不是圆滑世故或者机智老练的人。她走到这里来,告诉我别浪费时间,这让我惊讶吗?是的。她说得对吗?对。”她停止捋头发,突然用掌根把头发捋回去。“以后我的形象就是这样——有了一些改善——所以我想我最好习惯。萨迪准备检验一下那句‘美是肤浅的’的谚语是否正确。”
“这正是我想跟你聊的。”
“好吧。”她从鼻孔喷出烟雾。
“假如我能把你带到一个地方,在那里医生能修复你脸上的创伤——不是完美修复,但是比埃勒顿医生和他的团队强很多。你愿意去吗?即使你知道我们永远再也回不来了?”
她皱起眉头。“我们是在假想吗?”
“实际上不是。”
她轻轻地、但是专注地熄灭烟头,思考着。
“是不是像米米女士去墨西哥进行癌症实验治疗一样?我不认为——”
“我说的是美国,亲爱的。”
“嗯,如果是美国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
“情况是这样:我可能必须离开。跟你一起,或者独自一人。”
“再也不回来吗?”她警觉起来。
“永远不能。我们两个都不能。原因很难解释。我想你会觉得我疯了。”
“我知道你没有疯。”她的眼神很困惑,但是说话毫不迟疑。
“我可能不得不做些在执法人员看来非常恶劣的事情。其实并不恶劣,但是永远不会有人相信并不恶劣。”
“这……杰克,这是不是跟你告诉我的有关阿德莱·史蒂文森的那件事有关?他说的地狱整个结冰?”
“从某种角度上讲,是的。但是问题在这儿。
即使我能够完成使命而不被抓住——我想我能做到——也并不会改变你的处境。你的脸依然会带着严重或者轻微创伤。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有埃勒顿做梦才能想见的医疗资源。”
“但是我们永远回不来了。”她不是在对我说话。她是想在脑子里理清思路。
“是。”撇开别的不说,如果我们回1958年9月9日,原来版本的萨迪·邓宁会业已存在。这是我想都不愿想的神智错乱。
她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在那儿站了很久。我等待着。
“杰克?”
“亲爱的。”
“你能预测未来吗?你能,对吧?”
我沉默不语。
她从窗边转过身。脸色惨白。“杰克,你能吗?”
“能。”感觉好像七十磅重的石头从我胸中落下。与此同时,我一阵恐惧。为了我,但主要是为了她。
“多长……多长时间?”
“亲爱的,你确定你——”
“确定。多长时间?”
“差不多四十八年。”
“我是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现在我们在这里。我们在一起。”
她想了想。她的伤口附近的红色印记已经变得惨白,我想走到她身边,但是我不敢动。要是她尖叫着跑开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了阻止一个人的行动。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他。要是我能确定他该杀的话。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确定。”
“什么行动?”
“四个月之后,我很肯定他准备刺杀总统。他会杀了约翰·肯——”
我看到她的膝盖开始弯曲,但是她尽力撑住,时间刚好够我在她倒下之前抱住她。
10
我把她抱到卧室,然后走进浴室用冷水浸湿一条毛巾。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睁开。她看着我,我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
“我不该告诉你的。”
“或许不该,”她说。但是当我在她身边的床上坐下时,她没有畏缩。我开始用冷毛巾擦拭她的脸颊,绕开创伤,她发出愉快的叹息。创伤处除了深深的、单纯的疼痛之外,别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擦完之后,她严肃地看着我。“告诉我将要发生的一件事吧。我想如果要我相信你,你必须这么做。像阿德莱·史蒂文森和地狱会整个结冰一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