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翼"行动(第4/11页)

我问自己,敌我双方谁会不顾一切地争取胜利?答案是:他们。他们为了消灭敌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不择手段,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也不论付出何种代价,更没有什么交战原则。

而我们在同恐怖分子或基地组织进行战斗时则多了一份担心,害怕我们自己海军的最高法官会判我们有罪,害怕美国媒体会指责我们。那些经验不足、一知半解的记者们是我们的梦魇,他们只想写一篇轰动性的报道,证明自己没有白拿薪水,没有浪费老板的钱。别以为只有我才这么想,实际上我们都很讨厌这类记者,因为他们愚昧无知,投机钻营,不辨是非。在美国,一旦媒体开始报道武装冲突,新闻中就不再有客观的事实,只剩下个人偏颇的观点。而只要媒体卷了进来,那么你就很可能输掉战争,因为在其报道之后,我们的行动立刻就会受到更为严格的限制,这对敌人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记者或摄影师不时会吃上一颗子弹,接着这些拿着高薪的新闻工作者就变成了国家英雄,在报纸和电视上备受赞扬。海豹突击队员并不粗鲁,但这种事情真让我们非常厌恶,我们经受了严酷的训练,拿着微薄的薪水,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搏杀,每天都要面对阵亡或受伤的危险,但我们却从不张扬。海豹突击队员是幕后的英雄,无名的战士,只有与他们同样默默无闻、伤心欲绝的亲朋好友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一天清晨,我们在那些山间小径上的六号检查站执行任务,突然遭遇猛烈袭击。我们大约二十名队员刚刚进入阵地,藏在山间的阿富汗暴徒就用火箭筒向我们集火射击,数以百计的火箭弹从我们头顶掠过,打在山坡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们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敌视美国的武装分子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我们用了三天时间才把他们压制下去,而且最后还不得不呼叫大规模空中支援来掩护我们撤退。又过了三天,我们得到的卫星照片告诉我们,恐怖分子在夜间派出了十二名杀手,带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和弯刀在黑夜中摸向我们当时的位置,打算把我们干掉。

恐怖分子的夜袭与当年对付苏联军队的战术如出一辙:在黑夜中悄悄靠近,割开卫兵和岗哨的喉咙,直到苏联军队和年轻士兵的家人再也无法忍受为止。他们就像当年仇视俄国人一样仇视我们。

海豹突击队员能够对付他们,也能够对付其他任何敌人。但是如果回到美国后有人会为了这个把我们投入监狱,那我们可就麻烦了。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绝对不愿意因此就不敢还击,在山区执勤的时候等着他们来割开我们的喉咙。

这就是当前美军士兵面临的问题:媒体对我们虎视眈眈,以指责我们为乐,导致我们总是担心过度使用武力。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被如此对待。也许唯一的过错就是热爱自己的祖国和它代表的价值观。

我们在阿富汗执行任务的前几周中,战斗一直在继续。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派出几个小队,努力阻止叛乱分子沿山间小路渗透进入阿富汗。每次月圆时我们都会展开大规模行动,因为只有那时月光才会照亮漆黑的山岭。

在月圆时我们还会派出直升机,看着那些满脸络腮胡子的疯子们越过边界涌入阿富汗,然后对他们进行围捕。直升机像牧羊犬一样驱赶着他们,使他们疲于奔命,最后落入我们设置的口袋中。我们随即把他们抓起来,进行审问。

大家可能会觉得奇怪:来自海豹运输载具第一大队的水下作战专家为什么会在海拔九千英尺的地方执行任务。在海军中人们普遍认为,海豹运输载具这种把我们送往目标区域的微型潜艇是世界上行动最悄无声息的运输工具。那么操作这种交通工具的部队自然就是世界上行动最隐秘的人。我们就是那支部队,随时深入敌后,悄无声息地观察敌情,随后报告上级。我们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发现目标,然后呼唤执行打击行动的家伙。虽然打击行动听起来很刺激,那些家伙也以参加这种行动为荣,但如果没有我们在兴都库什山脉孤独的山峰之间执行任务的话,打击行动就根本不可能进行。

指挥官埃里克·克里斯腾森少校非常清楚我们的价值,他也是我的好朋友,虽然他来自弗吉尼亚州,但我这个得州人却让他开心不已,并总是用与我有关系的事物给各种行动起代号。他觉得我就像是小山羊比利①和大野牛比尔②的结合。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人都穿着牛仔裤,拔枪神速,但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来自得州以北很远的地方,好像是堪萨斯州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不过对埃里克来说,得州及其以西、以北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片荒原,是无法无天的边疆区,那里只有柯尔特点44口径左轮手枪、牛仔和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