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尔达·梅厄(第14/15页)

法:梅厄夫人,您的那一代人是英勇的人,而今天这一代人……

梅:今天这一代人也是英勇的人,就像我的子女这一代人。当我见到打了20年、30年仗的45岁或50岁的人时……但是您知道我要对您说什么吗?今天的年轻人也是一代英勇的人。至少在以色列是如此。当我想到他们18岁就当兵,而且在这里当兵并不只是训练一下而已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同中学生在一起时,想到萨达特的某个心血来潮的行动可能从书桌边把他们拉走,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就是那时,我往往对中学生表现出不耐烦。于是就与他们争吵。但是五分钟后,我对自己说:“果尔达,一个月后,他们就可能去前线。不要对他们不耐烦。让他们去自负,去傲慢吧。让他们去穿超短裙,留长发吧。”上星期,我去北方一个农庄,办公室里议论纷纷,都说:“做这样的旅行!多么劳累呀!您疯了吧!”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因为我的一个老战友的孙女结婚,这位战友的另外两个孙子在“六日战争”中都牺牲了。

法:梅厄夫人,您杀过人吗?

梅:没有……当然我学过开枪,但我从来没有打死过人。我这样说心里并不轻松,因为杀人与作出派人去杀人的决定,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区别,完全是一回事,也许更糟。

法:梅厄夫人,您对死亡怎么看?

梅:我马上可以回答您:我唯一怕的是活得太久。要知道,年老并不是件憾事,也不是件乐事。年纪大了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不能跑着上楼梯,不能跳跃……诚然,这些不方便,有的是比较容易适应的,因为只是身体活动的不便。身体活动的不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头脑不清,变得衰老了。衰老……我认识一些人死得过早,这使我很难过;我也认识一些人死得太晚,这同样使我难过。对我来说,眼看着自己的智力在渐渐衰退,这对一个人的尊严是一种伤害。我希望这种伤害不要落到我头上,我希望我死的时候头脑是清醒的。对,我唯一怕的是活得太久了。

1972年11月于耶路撒冷


[1]赎罪日战争,即第四次中东战争。1973年10月6日(犹太教赎罪日),埃及和叙利亚军队向以色列发动突然进攻。战争历时18天,于10月26日结束。

[2]穆罕默德·萨达特(Muhammed Sadāt, 1918—1981),埃及政治家。1970年起任埃及总统,1981年遇刺身亡。

[3]戴维·本-古里安(David Ben-Gurion, 1886—1973),以色列政治家。犹太复国运动领袖。1948年宣读独立宣言,宣告以色列国成立了,并就任以色列第一任总理。被称为“以色列建国之父”。

[4]里拉,意大利、梵蒂冈、圣马力诺等国的货币单位,现已被欧元取代。

[5]贾迈勒·阿卜杜勒·纳赛尔(Gamal Abdel Nasser, 1918—1970),埃及政治家。1952年发动政变,推翻帝制,成立埃及共和国。1956年当选埃及总统,宣布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

[6]拉尔夫·约翰逊·邦奇(Ralph Johnson Bunche, 1904—1971),美国教育家、政治学家、民权领导人。曾任联合国副秘书长,从1948年开始担任联合国巴勒斯坦问题协调员。由于1949年他在以色列、埃及、约旦、黎巴嫩和叙利亚签署停战协定的达成方面所发挥的领导作用,获得1950年诺贝尔和平奖。

[7]列维·埃什科尔(Levi Eshkol, 1895—1969),以色列政治家。1963年接替本-古里安任以色列总理,1969年在总理任上去世。

[8]六日战争,即第三次中东战争。1967年6月5日,以色列对埃及、叙利亚和伊拉克发动突然袭击,战争持续了六天,阿拉伯国家失败。

[9]“黑九月”,巴勒斯坦激进派组织,曾策划实施多起恐怖活动,如震惊世界的慕尼黑惨案。

[10]斯特恩(Stern)、伊尔贡(Irgun)和哈加纳(Haganah)都是以色列建国前的犹太准军事组织,进行恐怖活动。以色列建国后,这三个组织被改组成以色列国防军。

[11]1972年9月4日,参加慕尼黑奥运会的11名以色列运动员被巴勒斯坦“黑九月”组织杀害,史称“慕尼黑惨案”。

[12]1972年5月30日,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和日本赤军成员在以色列特拉维夫莱达国际机场(现改名为本-古里安国际机场)发动恐怖袭击,导致24人死亡、76人受伤。莱达为旧称,现称卢德或罗得。

[13]法塔赫(Fatah),全称为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1959年在科威特正式成立,并得到阿拉伯国家的广泛承认和支持,在2006年前一直处于执政党地位。

[14]约旦首都。

[15]1972年5月8日,比利时航空公司的一架飞往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的波音707客机被巴勒斯坦“黑九月”组织成员劫持,要求以色列当局释放被关押的组织成员,否则将在特拉维夫机场炸毁飞机,但并未成功。四名劫机者中有两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