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 第五章

宋红玉把儿子送到托儿所后,打了一辆车去了另一个小区,甄珍坐在乔志开的车里,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宋红玉进了一栋楼里,甄珍跟了进去,她看到电梯在五楼停住就不再动了。甄珍跑楼梯上了五楼,一梯两户目标容易盯。她躲在安全通道处,观察着那两扇门的动静。两个小时以后,宋红玉出来了,送她出来的是一个白净面皮的瘦削男人。经确定,他不是犯罪团伙里的人,宋红玉在跟他偷情。而且跟她保持情人关系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我化妆成提笼子架鸟的退休老干部,在台球馆周围溜达。杨博手里揉着两颗核桃溜达过来,我俩老邻居一样站在树下说话。

杨博说:“他不经常回家,常常住在这里,晚上一两点睡觉,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左右起来。饭也经常在外面吃。”

我看了一下表,正好中午十二点,估计他已经醒了。几分钟后,邓立钢穿戴整齐从台球馆里面出来。一个叫二彪的小兄弟,把车停在他面前。邓立钢上车离开。我们的车也远远地尾随着他去了。邓立钢的车,停在美食一条街的停车场上。他们走着进了饭店,一件啤酒一桌子菜摆上来。邓立钢、二彪和几个混混围桌而坐。我带领林晖杨博也走饭馆,找了一张挨着他们的桌子坐下。我们吃得简单,每人要了一盘过油肉炒面,一瓶啤酒。我一眼瞥见,邓立钢放在椅子上的挎包,拉锁没有全部拉上,露出来躺在里面的匕首和砍刀。

二彪问:“大哥,要不要喝点白的?”

邓立钢挥手表示不要,他问:“这两天我跑外面的事,没盯着店里面。有什么麻烦没有?”

身边的一个混混说:“大哥,西街那个叫大头的小子,最近老到台球馆里捣乱,还厚着脸皮跟我们要钱花。”

邓立钢:“告诉他,再得瑟,我把他眼珠子,用勺子挖出来,扔在地上当泡踩。”

说完他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连脆骨一起,嘎嘣嘎嘣地嚼了。

他说:“不信邪就让他们来,在我的眼里,打人不尿血,就不叫打人。打起来我必须赢,这才是打架的结局。”

他的话叫我心中一凛,十年过去了,这个混蛋身上的杀气一点都没减。

一个小弟兄进来,伏在邓立钢的耳边说了句话。

邓立钢声色未动,饭没吃几口,就先离席了。我们的车远远跟着他,看见他进小区,回了自己家。

邓立钢进门,把钥匙扔在门口的鞋柜上,看见了宋红玉脱下来的鞋,知道她在家。宋红玉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听见邓立钢进门的动静,头都没回一下。邓立钢问:“儿子送托儿所了?”

宋红玉嗯了一声,眼睛没离开电视。

邓立钢看了一眼电视,里面正在上演一部哭唧唧的言情片。

邓立钢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小日子过得很浪啊。”他的话语中,满是揶揄。

宋红玉看了他一眼:“有啥可羡慕的?这是你的家,你要是想过,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邓立钢眼睛盯着宋红玉,努力把心里的火压下去。宋红玉嗑开了一个瓜子,“你盯着我干啥?我脸上又没有蜜。”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邓立钢说:“我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在你心里,咋样才像话?”

“宋红玉,你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没有了。”

“你见哪个女人表里如一了?”

邓立钢压低声音说:“你再敢出去找那个王八蛋,我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宋红玉扭过头看着他:“揪人家的干什么,要揪就揪我的。”

邓立钢被她的话,噎得心口发紧,他说:“别以为你是我儿子他妈,我就不敢把你咋地!”

宋红玉:“你能把我咋地?”

“你他妈的还别逼我!”邓立钢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宋红玉语气很平静:“人最怕的不就是一个死吗?我早就把死这个字,嚼碎咽了。”

邓立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见自己的手有点抖。

“你不怕我动家法?”他问宋红玉。

“动家(加)法?你咋不动乘法呢?”宋红玉嘴角挂着笑。

邓立钢喝了一口茶,走到宋红玉跟前看着她,眼神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他伸出来一只手,冲她招了招,宋红玉以为他像过去一样,用拥抱化解矛盾,站起身走了过去,没想到邓立钢抡圆了胳膊,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宋红玉疯了一样,砸了家里能砸的东西,摔门走了。

邓立钢立刻清醒了,觉得情况不妙,他一直追到老丈人家。老宋头身在异乡,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脾气越来越古怪暴躁,三番五次吵闹着要回桦原老家去,惊动了左邻右舍和小区保安,前来围观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