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法门猛叩无方便 疑网重开有譬如(第7/13页)

韦小宝喜欢之极,跳起身来,叫道:“双儿,好双儿,原来你功夫这样了得。”

双儿微微一笑,道:“那也没什么,是这三个恶人不中用。”

韦小宝道:“早知这样,我也不用担这半天心事了。”跳下车来,在一名喇嘛身上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甚么的?”那喇嘛兀自昏晕不醒。

双儿在他腰间踢了一脚。那喇嘛一声呻吟,醒了过来。双儿道:“相公问你们是干甚么的?”那喇嘛道:“姑娘……姑娘是会……会仙法的么?”双儿微笑道:“快说!你们是干甚么的?”那喇嘛道:“我们……我们是五台山菩萨顶……大文殊寺的喇嘛。”双儿皱眉道:“甚么喇嘛不喇嘛的,胡说八道,说这等粗话。”韦小宝道:“喇嘛是西藏的和尚。”双儿道:“原来你们是和尚。”在他身上轻轻踢了一脚,道:“是和尚又不剃光头?”

那喇嘛道:“我们是喇嘛,不是和尚。”双儿道:“甚么?你还嘴硬?相公说你是和尚,就是和尚!”在他腰间“天豁穴”上又踢一脚,那喇嘛直痛到骨髓里去,忍不住大声呼叫,疼痛越来越厉害,叫声也越来越响。另外两名喇嘛悠悠转醒,听到他杀猪般大叫,无不骇然,齐用藏语相询,那喇嘛说了,随即用汉语叫道:“我是和尚,我是和尚,姑娘说……说我是甚么,就……就是甚么,求求你……快快给我……解了穴道。”

双儿笑道:“姑娘说的不算数,相公说的才算数。相公,你说他是什么?”

韦小宝笑道:“我说他是尼姑!”

那喇嘛实已忍耐不住,忙道:“我是尼姑,我是尼姑!”韦小宝和双儿一齐大笑。双儿左足在他颈下“气户穴”上轻轻一踢,那喇嘛剧痛立止,兀自不停的叫唤:“我是尼姑,我是尼姑!”

韦小宝忍住了笑,问道:“你们是出家人,为甚么来抢我们财物?”那喇嘛道:“小人该死,下次再也不敢了。”韦小宝道:“你还想下次么?”那喇嘛道:“我说过不敢,就是不敢,再过一百年也不敢了。”韦小宝道:“你们不在庙里念经,下山来干甚么?”那喇嘛道:“是……是师父派我们下山来的。”韦小宝道:“你们师父派你们下山来抢金银珠宝?”那喇嘛道:“不……不是。我们要去北京……”刚说到这里,另一名胖大喇嘛咳嗽了一声。

韦小宝斜眼瞧去,只见那喇嘛连使眼色,显是示意同伴不可吐露实情。韦小宝本想这些喇嘛见财起意,恃强抢劫,也没什么大不了。满洲人崇信喇嘛,皇宫中做法事,定是请喇嘛拜忏诵经。皇室如此,一般王公亲贵更加不必说了,是以颇有不守清规的喇嘛在京里横行不法。他本想作弄折磨他们一番,资为笑乐,就此将他们放了,但见这胖大喇嘛这等神情,似乎另有别情,说道:“这三个家伙捣鬼。双儿,你在他们三人身上每人踢一脚,让他们三人叫苦连天,咱们这就去罢!”

双儿应道:“是!”她也瞧出那胖大喇嘛捣鬼,先在他“天豁穴”上踢了一脚。那喇嘛立时大声呼叫。双儿又走到先前那喇嘛身边,提起脚来,作势欲踢。

那喇嘛吃过苦头,忙道:“别踢,我说就是。师父差我们上北京,送一封信。”韦小宝道:“信呢?”那喇嘛道:“这……这信是不能给你们看的,要是给人见到了,师……师父非杀我们不可。”韦小宝道:“拿出来!你不拿,我就踢你一脚。”说着走上一步。

那喇嘛可不知他功夫有限,这一脚踢在身上,无关痛痒,一见他提脚,忙道:“不……不在我这里。”韦小宝道:“你去拿来!”那喇嘛无奈,走到那胖大喇嘛身前,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藏语。那胖大喇嘛以藏语回答,他正在杀猪也似的大叫大嚷,再夹入断断续续的几句藏语,更加难听。韦小宝从他语气与神情之中,料想他定是不许这喇嘛取信,当即走过去在他脑门上狠狠踢了一脚,那胖大喇嘛登时晕去。另一名喇嘛从他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战战兢兢的双手递过。

韦小宝接了过来。双儿从怀里也取出一个小包,打了开来,拿出一把小小剪刀,剪开包裹,里面果是一封信,封皮上写的是两行藏文。

韦小宝问道:“这信送去给谁?”那喇嘛道:“给我们师伯的。”韦小宝伸手一扯,嗤的一声,扯开了封皮。两个喇嘛连声叫苦。只见一道黄纸上写了几行弯弯曲曲的藏文,下面又用朱砂画了一道符,希奇古怪,不知所云。这封信便是以汉文书写,韦小宝也是不识,当即递给双儿,问道:“里面写些什么?”

双儿也不识得,向那喇嘛道:“相公问你信里写些什么,快说!如有半句假话,我踢了你的穴道,永不给你解开。哼,至少也得隔上三天三晚,才给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