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隐藏的面孔(第10/11页)

她思考了一下,才保持住面容的平静。她曾经被告知,罪奴主被丢弃在法美镇的溃败中,有可能其中确实有一些是逃跑了。苏罗丝女大君亲自向她下达指令,送回所有找到的罪奴主,无论她们是不是想回来,如果做不到,就处理掉她们。最后这个手段应该只是最终的选择,至今为止。

“我很遗憾,这些地方都不知道卡芙,”他说着,坐到了桌边的一把椅子里,“即使是在坎特伦,也只有王之血脉仍然拥有卡芙,至少在我离开时还是这样的。也许来自霄辰的供给船这时已经到达了,就喝些茶吧!给我泡一杯茶。”

她几乎一脚把他踢下椅子,这个男人只是财产,兼觅真者。她泡了茶,又将茶杯端到他面前,并且拿着茶壶站在他身边,以保证他的茶杯总会是满的。他没有让她戴上面纱在这张桌子上跳舞已经让她感到很惊讶了。

在准备好钢笔、墨水和纸张以后,她被允许坐了下来,但他只是让她画出了坦其克的地图和它的防御结构,然后又画出了她所知道的每一座城市和乡镇,即使哪怕只知道一点也不能略过。她又被要求列出了地方上的各种势力,她所知的关于它们的强弱和归属,以及她推测它们的部署状况。

等她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将这些文件全都塞进了口袋里,又吩咐她把麻袋里的那样东西放到下一艘通信艇中送走,再给了她一个那种消遣的笑容之后,他就离开了。临走时对她说,几个星期后,他也许还会再来检查她的进展。

那个人走后,艾格宁坐在屋里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所画的每张地图,所列出的每一个名单,以前都曾经用通信小艇送出去过,难道说,她所做的这些只是因为她强迫他亮出纹身而受到的惩罚?视死卫士喜欢炫耀他们的乌鸦,觅真者极少这么做,也许确实是这个原因。至少,他没有在她回来之前下去看过地下室。或者他已经去了?难道他只是等待着她主动说出来?

就在厨房外的走廊里,那道门上粗大的铁锁似乎并没有被碰过,但有传说觅真者知道如何不用钥匙打开一把锁。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那把钥匙,她打开铁锁,走下了狭窄的楼梯。

架子上的一盏油灯照亮了这个积满灰尘的地下室,四堵砖墙中间看不到任何能有助于逃跑的东西,污水桶里泛出的微弱气味悬浮在空气中。在与油灯相对的一边,一个衣衫污秽的女人颓坐在一堆粗羊毛毯上,听到艾格宁的脚步声,她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她是艾格宁找到的第一个罪奴主,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艾格宁在找到伯萨敏之后,就几乎不愿再继续搜寻了,而且,虽然通信小艇已经来往了不止一次,但伯萨敏一直都被关在地下室里。

“有人到这里来吗?”艾格宁说。

“没有,我听到头顶有脚步声,但……没有。”伯萨敏伸出手,“求求你,艾格宁,这完全是个误会,你和我认识已经有十年,把这东西从我身上拿走吧!”

一个银色的项圈套在她的脖子上,下面接了一条粗银索,银索的另一端,一只用同样材料制作的手环挂在她头顶几尺高的钉钩上。给她戴上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很偶然的,那时艾格宁只是想将她束住一会儿,结果她立刻将艾格宁打倒在地,并且拼命地想逃走。

“如果你把那个拿给我,我就帮你解开。”艾格宁愤怒地说,很多事都让她感到生气,倒不是因为伯萨敏,“把那副罪铐递给我,我就解开它。”

伯萨敏打着哆嗦,垂下了双手。“这是个误会,”她耳语般地说,“一个可怕的误会。”但她丝毫没有去动那个手环的意思。她第一次尝试逃跑的结果只是让她在地板上来回翻滚,不停地呕吐,让当时在她身边的艾格宁大吃了一惊。

罪奴主通过罪铐控制罪奴——有导引能力的女人,有导引能力的是罪奴,不是罪奴主。但罪铐只能控制有导引能力的女人,而不是其他女人,也不会是男人。当然,有导引能力的年轻男人是一定要被处死的。能够导引的女人被戴上罪铐之后,只能在那只手环周围几步范围里移动,只有罪奴主戴上手镯,形成完整的连结,罪奴才能跟随罪奴主行动。

艾格宁在爬上台阶,重新锁上门的时候觉得很累,她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但觅真者留下的一点残茶已经凉了,她又不想再泡一壶了。所以她只是坐回到椅子里,将那副罪铐从麻袋里拿出来。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副工艺精致的银制品,她不能使用它,它也不能对她造成伤害,除非有人用它敲她的脑袋。

戴上这只罪铐,确定它不能控制自己,即使只是这样想想,也会给她的脊背带来一阵寒意。能够导引的女人是比民众更加危险的动物,正是她们导致了世界崩毁,她们一定要受到控制,否则她们就会将所有人都变成她们的财产。这就是她一直接受的教导,霄辰人在一千年以来一直接受着这样的教导。很奇怪的是,这些教训在这里似乎无人知晓。不,这种愚蠢的念头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