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ho(第2/7页)

她用有些迷离的眼睛望着我,嘴角挂着笑容,等待我有所行动。几乎在任何地方,你都能撞进泰戈的常年海上派对。在二万八千英尺高空,以点45子弹每秒八百尺的速度。谁都不惦记谁。你们毫不相干,偶然相遇,互相依偎一小会,便擦身而过。之后,她就成了休斯敦的那个空姐,我就成了那个肤色黝黑的佛罗里达男人。这只是一段小小的回忆,里面有飘着氯气味的游泳池、果汁琴酒、五分熟的牛排,以及黄昏时,拉起帘子、寒冷如坟墓的汽车旅馆客房里的激情律动,瓦尔基丽女神25的血肉之躯上的驰骋。一场无害的享乐,送给无害的防尘塑胶人。他们善于创造浪漫的幻觉。

然而,连“看起来很可口”都不说,就拒绝开胃美食,显然是很无礼的。

“我也要去休斯敦,”我摆出渴望而惆怅的表情,“但我要转机去哈林根。”

她的笑容没有变,但眼神游离了些许。她又随便聊了两句,然后摇摆身子走下过道,微笑着提供机上的服务。她们中的大多数人有丈夫,有些人在寂寞里爆裂或燃烧,还有些人不能自制,凄凉地滥交,就好像空中水手,游走于各个港口上的男人。她们是快速流动时代的牺牲品,每次飞行不过是床与床之间的漫长弧线。

稍后,我在休斯敦航站楼看见她。她踩着高跟鞋,与一个面色红润、戴着大帽子的小伙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五点刚过,我抵达哈林根。太阳高照,光芒刺眼,与佛罗里达一样湿热。我租了一辆有冷气的福特银河26,找到一间高挑、明亮,带草坪、游泳池和喷泉的汽车旅馆,住进游泳池对面的一间阴凉房间。我冲了个澡,换上运动衫和休闲裤,然后开车四处转悠。这里是个村庄,却想充城市。白色的高楼矗立在奇怪的地方,原因不明。这里和布朗斯维尔之间通过二十五英里27长的77号公路相连。乔治·布瑞尔的住所在温特伍德,林登街18号。大片的社区,宽阔的柏油弯道。建筑师设计的房子、突悬的阳台、露台、浇花器、棕色石子铺就的车道、旅人棕、黑椒书、墨西哥园丁、穿着短裤的家庭主妇、铁质的古典名牌。18号车道用的是金色石头、玻璃、红杉和石板,两旁有板有眼地种着行道树。一辆黑色林肯和白色胜利停在车道上。房子的一扇窗户里,一只黑色的卷毛狗望向外面的世界。

我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找了一间啤酒屋。标准的开场白:“真热啊。”标准的回答:“可不是。”

啤酒冻得失去了味道。点唱机里放着忧伤的德州乡村民谣。我找到一个爱说话的销售员。本地经济:这该死的小镇屈服于空军太久了,基地一会开一会关的。橘子和葡萄是基本作物,碰上寒冬全玩完。冬季的旅游经济搞得挺不错,帕德岛什么的。现在墨西哥人把从马塔莫罗斯到维多利亚之间的破路修好了,所以路过这里去墨西哥的车多起来了,这里是从美国去墨西哥城最快的路。他话多而古怪。

我引他说到本地的成功故事,当他说到乔治·布瑞尔,我引他一直说下去。“老乔治干了很多事。他老婆有过一些果园,现在他手上有更多。那是他的第一个老婆,已经死了。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少汽车汉堡店,十来家,还要多。还有房产生意、仓库,他刚开始搞货运。”

“他一定是个聪明人。”

“唔,你可以说他是大忙人,不停地找事做。他们说他在税务上一直有麻烦,说他一千块的现金都拿不出,但他过得很有排场,说话也气派。他每天都喜欢身边围着一堆人。”

“你刚才说,他再婚了?”

“几年前。好一个漂亮姑娘,但我看她不比布瑞尔和第一个老婆的大女儿大多少。布瑞尔给她在温特伍德造了一幢富贵的房子。这姑娘叫盖丽。”

这位销售员得回家了,他走后,我去电话亭给乔治·布瑞尔打了电话。六点五十分。他接起电话,声音果断。我说我想见见他,谈点私事。他警觉起来。我说比尔·卡洛维提过他也许能帮我。

“卡洛维?我的老飞行员?麦基先生,你马上过来,来我家里。我们正在喝酒,给你也倒一杯。”

我开车过去。他家门口停了六辆车。一个管家领我进去。布瑞尔急匆匆地走过来,用力握我的手。他是个精瘦的人,快五十岁,黝黑俊朗,略带圆滑。我怀疑他戴着不显眼的昂贵假发,他像是早秃的那类人。他声音洪亮,举止有些夸张,穿着缝制的斜纹直筒裤。十秒钟内,我们便以崔维和乔治互称,然后他带我到后面用玻璃隔开的天台,聚会的人在那。一共十二个人,七男五女,穿着随意、友好、有点嗨。他替我介绍这些人的时候,巧妙地让我觉得所有的男人都为他干活,他让他们发财;所有的女人都爱上了他。他向这些人介绍说,我是全美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公路建筑商的至交,那个建筑商曾与乔治·布瑞尔一起执行过惊心动魄的飞行任务,他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乔治在身旁。他的妻子,盖丽,金发,二十五岁上下,实在是个美人。她高挑而优雅,不过相对于如此温暖亲切的笑容,她的眼神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