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梅娅·齐雅黛之间的通信(第27/31页)
此外,至于伊赫顿与贝什里之间的分歧,则已完全消失。我在部分报纸上读到这样的消息:“贝什里青年协会”邀请“伊赫顿青年协会”前往贝什里的圣徒赛尔基斯修道院赴宴;几天之后,“伊赫顿青年协会”在伊赫顿的圣徒赛尔基斯修道院回请了“贝什里青年协会”。我认为争执始自两个圣徒赛尔基斯——愿上帝宽恕二者。争执一直持续发展,直到一代对圣徒赛尔基斯们的事一无所知的青年长大成人。不过,伊赫顿与贝什里之间的和解并不意味着我们(你与我)日后不需要“漂亮精美”的金柜。不,不意味着如此。你和我,我们将依靠金柜,直到我们每个人依靠其同伴。
可爱的小娃,请看玩笑是怎样把我们引向生命的至神至圣处的吧!当我写到“伴侣”一词时,我的心在胸间剧烈抖动,于是站起来,在这个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像寻找自己伴侣的人一样。有时,一个词能在我们身上起到异乎寻常的作用;那个词多么像日落时分教堂里响起的钟声!那钟声会使我们的隐形自我由言语变为静默,从工作转向祈祷。
你对我说你害怕爱情。我的小娃,你为什么害怕爱情呢?你怕阳光吗?你怕海水涨潮吗?你怕红日东升吗?你怕春天到来吗?你究竟为什么害怕爱情呢?
我深知些许之爱是不能满足你的要求的;同样,些许之爱也不能令我心满意足。你和我,都不会满足于些许。我们想要很多,我们想要一切,我们要求完美。玛莉,收获寓于意志之中;既然我们的意志是上帝的一个影子,那么,毫无疑问,我们将获得上帝的一道光明。
玛莉,你不要害怕爱神。我心灵的伴侣,你莫畏惧爱神。我们应该向爱神投诚,尽管爱中不乏痛苦、相思、孤独、迷惘与不知所措。
玛莉,请听我说:如今,我被囚禁在愿望的牢笼之中;这种愿望是随我诞生而诞生的。如今,我载着一种陈旧思想的镣铐;那思想陈旧如一年的四季。你能和我在监牢里站在一起,直至走向白日的光明吗?你能站在我的旁边,直至这镣铐被打碎,继之我们作为绝对自由人向我们的山顶走去吗?
现在,请把你的前额靠近我,把你那甜美的前额靠近我,像这样,像这样。上帝为你祝福。上帝保佑你,我心中亲爱的伴侣。
纪伯伦
1924年11月2日 纽约
玛莉,你知道你沉默的原因,而我对此一无所知。一个人因不知实情而使自己日夜不安,这是不公平的。
言行由意愿决定。我的意愿过去与现在都是为了取悦于上帝。可爱的小娃,请你把你去年的情况告诉我吧!请告诉我,我定有报偿给你。
上帝保佑你,让你的心中充满上帝之光。
纪伯伦
1924年12月9日 纽约
我可爱的小娃多甜,她每次祈祷时都会想到我。她多甜,她的心多大,她的灵魂多美!
可是,我可爱的小娃沉默多么异乎寻常,多么怪异奇妙!那久长的沉默如同永恒,深若神梦;那沉默不能译成任何人类语言。难道你不记得,轮到你写的时候,你却没写?或者你不记得,在夜神拥抱大地之前,我们便彼此相约拥抱和解与和平?
你问我的情况,问我的“想法”,问我忙些什么事。我的情况嘛,玛莉,就像你的情况,与你的情况一模一样。至于我的想法嘛,则仍然在一千年前你我相会的雾霭之中。至于我这些天来所忙的事情嘛,则有些杂乱无章,都是些像我这样的人必须超越的事情,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玛丽娅,生活是美妙歌曲;我们部分人是其中的高音部,而另一些人则唱低音部。玛丽娅,在我看来,我既不属于高音部,也不属于低音部。看来,我依然在雾霭之中,在一千年前我们相会的雾霭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我的大部分时间还是用于绘画。有些天,我则口袋里装着小本子,跑到遥远的旷野上。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小本子上的一些东西寄给你。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我”的现在情况。如果你愿意,就让我们回到我们的重要话题上,回到我们可爱的情侣那里去吧!你可好哇?你的眼睛情况如何?你在开罗就像我在纽约一样幸福吗?你夜半之后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吗?你会不时地站在窗前遥望夜空的繁星吗?那之后,你会上床,用被角擦去融在你双眼里的微微笑意吗?你在开罗像我在纽约一样幸福吗?
玛莉,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常常想你;每一想中都些许甜味,同时也有些许苦涩。奇怪的是,玛丽娅,我一想你,便暗自对你说:“你来呀!把你的一切忧愁都倾泻在这里吧!倾泻在这里,倾泻在我的胸膛上!”有时候,我用来呼唤你的那些名字,只有天下慈父慈母才能理解其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