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8/13页)
“这话没错。”他也笑,食指在下嘴唇处左右蹭来蹭去,心不在焉,“年轻人谈恋爱,都是意气用事。总是等到那个真心待她好的人离开后,才追悔莫及。我啊,”他戳戳我的头,“最见不得这样的悲剧了。”
他在说谁?洪喜?
脑海里的我已经抓着他的领子咆哮,老头,你瞎咧咧什么呢!有话就说,就屁快放!老娘没空跟你玩哑谜!
“每个人立场不同嘛,”现实当中的我继续保持好脾气,“同样的故事,有人觉得是悲剧,可有人认为是喜剧。我爸常跟我说,人呢,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守住自己的心。旁人的事旁人自会解决,莫多嘴多心地乱掺和,末了讨得一身嫌。”
“哈哈哈哈哈哈……”原以为他会气得够呛,没想到老头见怪不怪,十分豪放,“这嘴真是了得,跟小时候一个样。难怪洪喜喜欢你。我都不是对手。”
真是为了洪喜而来?想来他不知情。
水横流往后一靠,一副极为放松、同我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但仍是长者的口吻:“濮全有那把老骨头怎么样?还天天抓着人跟他玩乒乓吗?”
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我犹豫几秒,问:“您……认识我爸?”
“哦,”他脸上因失言而懊悔不迭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哈,“嗨,我哪儿认识他,还不是洪喜那小子天天讲,我耳朵都磨出茧了。”
“哦,这样啊。那,”将他杯中的茶水填满,我慢吞吞问道,“您刚才说,我的嘴很了得,跟小时候一个样。我小时候什么样?”
与人四目相对,我从不先避开目光。
迎着他的目光我甚至还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照片,”僵持了几秒钟,他别过脸,“前几天洪喜拿他的相册给我看,有三分之二都是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小丫头片子。”他笑得很大声,多少有点刻意:“怎么这么问?”
盯着他似曾相识却又格外陌生的脸,一个大胆的念头把我自己吓了一跳……难道,难道……
那疑问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
像不经意间端着倒满水的杯子,不用说跨步,哪怕没站稳都会外溢。又舍不得倒出少许,贪心地想着也许自己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便能滴水不漏地顺利到达目的地。
我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寸步难行。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沉吟半晌:“如心哪,犹豫了很久,有句话可能你不爱听,但Noah并不适合你。你多留个心眼。”
我没吭声,这话来得太唐突,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沉默。
“嗐,你生气了,是吧?都怪我这张嘴,叔叔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你跟Noah正热恋,情人眼里出西施,换作别人,也听不得任何人说自己恋人的不是。”
这话说得在理,多少他也是长辈,我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便稍微放松了语气:“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他没回答我,反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和Noah之间怪怪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不动声色:“是吗?”
“哈,”他笑,“还挺沉得住气。他怎么跟你说我?”
“您怎么不直接问他?”
“他没说?”老狐狸的眼前一亮,迅速捕捉到我眼神中的迟疑,“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瞒着你。”
他倒挺会挑拨离间。
“那您倒是说说看,为什么?”
我这么问,他越发相信湛澈并未对我和盘托出,“嘿嘿”笑了两声,身体往前倾着,挨我近了些,说道:“这孩子确实有些自闭和偏执。但谁让我错在先呢?
这么坦诚?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不论什么原因,既然有一个版本送上来,不妨听听看。
“说来,都怨我。”说出这句话,他似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武装,连脸上的老年斑、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懊悔。
“十几年前在洛杉矶,我曾出过车祸,撞了个人。当时有点慌,加上车中三岁女儿的号啕大哭,慌乱之下,选择了逃逸。是,很无耻,可也活该遭报应,开上高速公路不到二十分钟,便把刹车当油门,造成了一起连环车祸,引起大火和爆炸。直接导致我车上的三岁女儿……我本人也伤得很重,做了几次手术才……”
因为湛澈的关系,我对他多少有些提防,可这故事上来便这么惨烈,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这……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