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萨伦学校读书(第8/8页)

我们乘人不注意,把那些介类,或像皮果提先生那么谦虚地称作“海味”的东西转运进寝室,那天晚上大吃了一顿。可是特拉德尔没福气消受,他太不幸了,连和别人一样平安吃下这顿晚饭都不成。半夜他病了——他太软弱了——病因是螃蟹;吃下黑药水和蓝药丸后(据父亲行医的丹普尔说那药力足以破坏一匹马的体力),他又挨了一顿棍子并被罚背六章希腊文圣经,因为他不肯招供。

那半年的其它日子在我记忆中是一片混沌,只记得是日复一日为我们的小命挣扎努力;夏天逝去,季节转换,严寒的早晨,我们被铃声唤起床;夜晚,在那清冷清冷的气息中我们就寝;晚上的教室灯光黯淡,炉火无温,早上的教室则像一个巨大的颤抖着的机器,总是那样依次变来变去的炖牛肉和烤牛肉,炖羊肉和烤羊肉;一块块的黄油面包;卷了角的课本,开了裂的石板,泪水打湿了的抄本,挨棍子,挨界尺,剪头发,下雨的星期天,板油夹的布丁,还有无处不在的那脏兮兮的墨迹。

可我记得很清楚,经过一段好长的日子后,放假的日子不再是一个固定的小黑点而是一点点朝我们走近,变得越来越大。我们先计算月份,继而计算星期,再而计算日子;我于是怕会不让我回家。当我听斯梯福兹说已来通知让我回家了。我又怀上一种在动身前摔断腿的朦胧不安。终于,放假的日子由下下个星期而下星期,又由后天而明天而今天而今晚。那天晚上,我上了雅茅斯的邮车,我回家去了。

在雅茅斯的邮车里,我时睡时醒,并做了许多关于这一切的梦。但每次醒来,窗外的地面已不是萨伦学校的操场了,耳边响起的也不是克里克尔先生对特拉德尔发出的声音,而是车夫吆喝马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