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万人仰慕的少年(第4/5页)

  深夜的出发口,除了二水空无一人,那天他开的不是玛莎拉蒂也不是C63,而是当年第一次他载我去机场的那辆小起亚。我们把行李放到后备厢里,二水给了我一根我们不抽已久的白七匹狼,示意我蹲下来抽根烟。

  同一地点,同一辆起亚,同样的白七匹狼,同样的我和二水,同样的夜景,感触万千。

  二水:“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先自由撰稿,写写小说,零散接点广告的创意文案,然后再看吧。”

  我心想二水会不会老套地给我搞一句:“没事!在厦门有哥撑你!”

  我念头刚落,这傻货果然没换台词:“嗯!如果有什么要做的,哥撑你!”

  我仍旧由衷地被感动了一番,但总觉得男人之间矫情起来特别尴尬,当下我假装没有听到,赶紧转移话题:“走吧,吃碗家乡的沙茶面去,爆饿。”

  二水:“我也爆饿。”

  我凭记忆指路带他去一家印象中的面馆。

  车上,我说:“哥,如果我说的那家沙茶面没开,会不会很对不起你?”

  这句话他也许听成了“哥,我生意没做好,会不会很对不起你”之类。

  二水淡定地说:“不会啊,没事,你又不是我们这种富二代,一个人出去打拼也挺不容易的。都说男人三十而立,现在这个年纪重在经历嘛。”

  那一刻我被这句话深深感动了一下,矫情的话情不自禁地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了嘴边瞬间又感觉肉麻无比,于是我立刻装作若无其事:“不是啦!我是说如果我说的那家沙茶面没开,会不会很对不起你!”

  他笑着:“哦!那会!”

  10

  我安定了下来,生活和事业渐渐地进入了轨道。写字之余偶尔无聊也会跟在他身边,一会儿去工地,一会儿去他们家的商场,一会儿去他的建材厂。

  每次在建材厂,我都能看见各种下属和乙方排着长队让他签字,那过程就像畅销书作者签售会一样,哪怕起身上个厕所,众人都十分紧张,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我本以为他事业顺畅,名车豪宅,天天饭馆,生活应该是无限潇洒,可跟他吃了几次饭才发现,原来他们这样的人,吃每一顿饭都是有目的的。有时候是跟团队里面的高管,有时候是跟重要的乙方,吃个饭还得陪人家谈天说地聊女人,整个饭程高管们和乙方都在极力取悦他,同时他也在巧妙地取悦着高管们。

  他在自己家的商场里拥有一个300平方米的办公室,装修极致奢华,场面很是到位,但是他仍旧摆脱不了苦逼的面具。

  我每次去他办公室闲聊,都能遇见各种各样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来找他。无论对方是龙是凤,还是阿猫阿狗,他都表现得极为热情,有时候谈正事,有时候只是维系关系地瞎聊。我惊奇地发现,无论聊建筑、聊文学、聊企业管理、聊电影、聊女人、聊天文地理,甚至聊美剧,他都能轻易地接上话,并从容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活着的百度,一顿茶喝6个小时,一张嘴就如脱口秀主持人一样,从不冷场。

  之前我非常乐于找他蹭饭,毕竟他出入的都是各种高级餐厅,餐饮还是相对美味的,只是每次一起吃饭,都是会出现各种所谓的商界名流。蹭饭的过程是快乐的,但饭后的咖啡又是众人脱口秀的开始,一聊一两个小时,这对于我这个外行来说,简直是煎熬,久而久之我也不太找他蹭饭了。

  大约9点半10点的样子,饭局散去,他将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去酒吧娱乐场所继续戴着面具,维护团队和谐和社会资源,要么回家和家人聊企业的未来发展和现有的问题等等。

  总之一天下来,仿佛没有一秒钟是他自己的,一年365天全年无休。

  他曾答应过自己不下十次出去旅行,机票酒店都订好了,但事到临头总有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需要总裁处理。3年来他的秘书至少帮他退掉了几十张旅行机票。

  2014年元旦,我俩静静地坐在车里跨年,他笑着告诉我他最大的乐趣,不是打球,不是温泉,不是电影,甚至不是女人,而是把手机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