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DD(第12/12页)
“反正我知道,这就够了,”琼西有些粗暴地说,“快走吧,孩子。写一篇好论文,保住你的奖学金。我自己也是缅因州人,来自德里,我也知道皮茨菲尔德。离开那地方可比回到那儿去要 好。”
“这话您真是说对了,”迪弗尼亚克急切地说,“谢谢您。谢谢您给我第二次机 会。”
“出去时把门带 上。”
迪弗尼亚克出去了,很听话地随手关上了门(他买鞋子的钱后来没有花在啤酒上,而是用来给琼西买了一束花,祝愿他尽早康复)。琼西转过身子,再一次望着窗外。阳光虽然不可靠,却很有诱惑力。由于迪弗尼亚克的问题处理得比他预想的要顺利,所以他想,在三月的云罩住天空、也许还有雪下起来之前,他得去享受一下阳光。他原本打算在办公室吃饭,但是突然有了一个新计划。这绝对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计划,可琼西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计划是:拎起提包,带上一份波士顿《凤凰报》,过河去坎布里奇。他可以坐在长椅上,一边吃鸡蛋沙拉三明治,一边晒太 阳。
他站起身,把迪弗尼亚克的文件夹放进标有D-F的柜子里。那孩子问,您是怎么知道的?琼西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问题。甚至是个绝妙的问题。答案是: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时候他的确知道。这是事实,不存在其他答案。如果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就会说,他是考试后的第一节课发现的,那个词就在大卫·迪弗尼亚克的脑海里,又大又亮,像红色的霓虹灯一般在心虚地闪烁:作弊者 作弊者 作弊 者。
可是伙计,这都是鬼话——他可不懂心理学。从来都不懂。从来从来从来都不懂。有时候,一些东西突然闪进他的脑海,没错——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妻子服药的问题的,而且他觉得同样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亨利打电话时情绪低落(不对,是他的声音,只是因为他的声音),但是这种情况几乎再也没有发生了。自从乔西·林肯霍尔那件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奇怪的现象。也许曾经有过奇怪的现象,并且可能陪伴他们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代,但是很显然,它现在已经消失了。或者几乎是消失 了。
几 乎。
他把台历上去德里几个字圈了起来,然后拿起提包。正在这时,他脑海中闪进一个新的念头,这念头突如其来,毫无意义,却非常强烈:提防格雷先 生。
他停住脚步,一只手还扶在门把手上。那显然是他自己的声 音。
“什么?”他对着空空的房间问 道。
什么也没 有。
琼西出了办公室,关上门,试了试门锁。门上的告示牌一角钉着一张白色的空卡片。琼西把它取下来,翻了个面。卡片背面写有一点钟回来——在此之前我是历史的字样。他非常自信地把这一面朝外钉在告示牌上,但是等到琼西再次踏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他的台历仍然翻在圣帕特里克节那一天时,差不多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了。
你要留神点儿,亨利刚才说,但琼西此刻并没有想到要留神。他想的是三月的阳光。他想的是要吃自己带的三明治。他想的是在坎布里奇河边,他可能会看到几个姑娘——她们的裙子很短,而三月的风儿则会雀跃。他这时正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唯独没有想到要提防格雷先生,也没有想到要留 神。
这是一个错误。生活就这样被永远改变 了。